女孩儿不敢接,愣愣抬头看李鸢背着光的眉目。几米开外,一挂着小水壶的老太马踏飞燕似的奔来,嘴里哎哟哎哟玉玉玉玉的喊,急刹在李鸢面前,蹲下把女孩一搂:“抱着球就瞎跑,回来跟你妈说让她打你。”片霎就换了慈眉善目脸,冲着李鸢:“谢谢小伙子啊,球没砸着你吧?”
李鸢摇头,手机按在锁骨上:“没,很轻。”
“去拿你的小皮球,傻看着干嘛呀?小哥哥长得好看你看傻了呀?”老太推推女孩儿屁股:“要会说话,要懂礼貌,拿了球,要说,谢谢哥哥。”
女孩儿皮鞋唧唧直响,迈进两步,鞋底亮着四彩荧光,拿过球,糯糯说:“……谢谢哥哥。”
“不客气。”
彭小满低头,手机贴耳,听电话里李鸢模糊不清又和缓的话,滋味难言。
“没挂吧?”李鸢问。
“当我什么人。”彭小满怒了:“好歹也得给你面子等你三分钟吧。”
“你今天,那个。”李鸢还是问了,想到那句话,又真的在不好意思:“没什么,引申义吧?”
“字面上的意思。”
“为什么?”
“你不是明天考利大嘛,鼓励啊。”
李鸢坐上划船器,拉动铁杆,撑向背后,“真没什么事吧?”
“没,别老敏感,我以后不乱给你表白了,怎么那么会加戏呢?”彭小满收起戏谑的调调,变作温文和软,和一点点思念,笑:“赶紧搞完赶紧回来,李老师,本渣的数学卷子要不会写了。”
“上课不要睡觉,晚上去吃食堂。”
“嗨依。”
“我也真的喜欢你。”李鸢一愣,低头,看小女孩儿跑过来放自己手心的一小朵白花,重瓣黄蕊,细细的绿j-in-g,“小满。”
第55章
半小时提前开考,半小时提前收卷。擦净黑板,老班一扔板擦,转身撑讲台:“开个简短班会,不耽误大家时间,说点小事情。”
高三全年级灯火黄亮,一道通路,指向六月。赵劲又往游凯风位子上堆了不老少教辅,屁大点儿地方摆不下俩胳膊,游凯风压根就懒得跟他费口舌起争执了,干脆拿着笔换到李鸢位子上坐。一场阶段测,稿纸废五张,没写出几道题。他捏下山根看眼彭小满,见他吸气搁笔,正抬头望讲台上的老班,疲色显见,又执着得很。
趁不备,游凯风翻看手机,逛一趟校贴吧,发觉帖已被删。像燃掉百响的炮,一地红火的碎皮扫净,就浮点淡淡硝烟的味道。
“我觉得现在有些人根本不是高三的状态。”老班有所指,无所指,恫吓似的说:“可有感觉?”
讲台下静静。倚靠着小憩,悄悄掖教辅进包,赶作业,对答案,转笔沉思,高三众生相。
“我觉得明天咱们班就可以把高考倒计时贴起来,咱们提前点儿,续铭你负责一下这个事情。”老班一指板报,比划个脸盆大小:“贴大一点,都能看到。”
下头似笑非笑,一阵齐刷刷的鼻息。
老班也乐:“笑什么啊?不想面对啊?不想面对也得面对,这叫国情。”
缑钟齐越过周以庆去关窗,就跟怕谁听见似的。老班瞥见了一喝:“关什么窗,我又没说老共坏话。”
缑钟齐一脸无辜,底下一团哄笑。
“老实讲,你们慌不慌?”老班补充的明白些:“有没有现在,就觉得和彼此拉开差距的焦虑?就觉得,哎哟,怎么他这么厉害我这么菜,哎呀跟他一块儿高考,我肯定炮灰啊,我不行啊,我以后肯定混的没他好?”
陆清远拍拍腿,手握在嘴边成卷,朝讲台上呼:“有!”,前排纷纷回头,身旁的苏起收起水杯瞥他,又是一团静中取闹的哄笑。
“但这个情况各不相同你们自己调节,这个不是我这个小班会要告诉你们的重点。”老班一抬手。
“嗐。”游凯风小声逼逼:“逗你玩儿。”
“谁讲话?”
游凯风拱手作揖,赔情卖笑。
“今天希望大家能记住梁晓声的一句话,读书的目的,念我怕你们记不住,我写黑板上。”老班抽了根新的粉笔,当中折断,扔下半截进笔槽,捏另半在指尖,触上印记陈旧的黑板,笔走游龙:文化是植根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为别人着想的善良。
很漂亮的一排字,很漂亮的一句话。
有所指无所指,那种曾经有过的,被世界关爱的感觉,余情般漾在了彭小满十指尖端。
“动脑子记一记,好话,箴言。”老班扔下粉笔敲黑板:“高考写大作文保准你用得上。什么意思?读书为文化,文化可理解为人文,人文是根植于内秀的修养,一种能为他人着想的善良。为公平,为正义,为看到与你不同的东西不擅自加以指责,看到你不确定的事情,不已你认同的方式做判断,做约束。谁说过这方面的话?穆勒,周老师可说过?”
无言。
“个人的自由,须以不侵犯他人的自由为自由。”
因缘凑巧似的,游凯风没能从老班的话语里回神,就听手机震响。低头开锁,马可的短消息,简短客气,条理清明,机缘注定,神异地让游凯风体味出了所谓,自由。
“很抱歉,今年查的很严,关系难买通,向你道歉,你很优秀,钱已退回。”
晚自习敲结束铃,国际惯例叮嘱遍个人安全,原地解散。老班留了彭小满,没大事,开通,闲侃,企图掏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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