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
尊「大」字形躺在反省室又刺又潮湿的烂地上,呆滞地瞪着天花板。脑海中只有二字。
凉二、凉二、凉二。
他闭上眼,几小时前凉二在甲板上的容貌在脑海中浮现。那双淡黄的眼睛如水般虚无,看着它们像在看着一面镜子,使人无法猜测当中蕴含的是甚麽。是心痛?是嫌恶?还是近乎残酷的同情?
会不会我为你流的血都是徒劳无功的呢?尊心想。
血缓缓向房间四方八面蔓延,尊的呼吸愈来愈虚弱,但他知道他这次是死不了的,厨子不会杀船员。
在接受厨子的制裁时他没有还手,谁对着厨子都不会还手,一是因为还手也是白费气力,厨子比哪一条「龙」都要强;二是因为厨子对每一位船员都恩重如山,就算要为他流乾了血,谁都会心甘情愿。
他想起甲板上凉二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有一只曱甴从身侧爬过,尊伸手捏碎了牠。
尊有时候非常痛恨自己这副小孩的身体。父母都是普通人,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镇有一间很小很小的屋子。尊有个比他大十岁的哥哥,比他还幼稚。他和他的家人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彼此不理解彼此,他的父母更是对小儿子的思想毫不知情,直至在酒楼发现他是邻居口中令人畏惧的「被魔鬼上身的小孩」。他有时就会疑惑,自己到底为甚幺和别的小孩不同。
说不定,如果我和凉二同龄,我们之间就不会这样。他就不会被人说是恋童癖。我这副身体无法给他足够的保护。
尊把手臂盖在双眼上。
好想快点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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