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从背后搂住他。“我从前见你养尊处优,总以为你是家里人宠着长大的。”
“先皇后虽不喜陛下和我,但因为太子哥哥护着,也不曾刁难过我们。”叶思睿浅浅一笑,“我已经十分满足了。”
周毅把扯远了的话题又拽了回来:“所以除掉湘王后,你就带着叶旷去民间生活了?”
“对。世人原本只知湘王有一子,正好让我继续隐姓埋名。”叶思睿想起小皇帝终于得以亲政,上朝前穿着龙袍站在他面前,“你走吧,去民间生活,不要再出现在朕面前。”可是这才没几年,他就又出现在京城,甚至坐在这钟粹宫里。想到这儿,他不由一哂。
“那你后来怎么又当上了官?”周毅把自己的头靠在叶思睿肩膀上,侧过脸问。
“闲来无事,考了科举,不愿入京,只能做县令了。”叶思睿冲他眼睛吹了口气,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周毅迅速捉住了他,凑上去浅浅一吻。
分开后,周毅喘了几口气,才又问:“可是,你隐姓埋名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带走叶旷?”
叶思睿正盯着与他五指相扣的手微笑,听到这问题,那微笑立刻便成了嘲笑,“你以为,我那堂弟希望这个侄儿被人知晓吗?”
周毅沉默。
“即便他乐意,我也不想旷儿不知何时就因意外夭折了。”叶思睿又轻飘飘地说:“你不知道这偌大的宫城吞噬了多少无辜孩童。”
周毅收紧了自己环在他臂下的手臂。“那,南党的人为何会找上你?你又为何……”为何会帮着小皇帝?
“南党原本是可以不反的,毕竟他们在与北党的斗争里还占上风,造反成功摆脱北党桎梏当然好,可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但是朱总管在璞县见到了我,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祝江临之后,他们就必须要反了。”
叶思睿用手指轻轻按住周毅的嘴唇,也一并按住了他未出口的疑问。“祝江临说他们造反是为了读书人的名誉,这么讲他倒也没撒谎。只要陛下在位一日,南党就永无抬头之日,就永远要因为曾经依附湘王被北党指着鼻子骂,而这是这些文官、正统的读书人永远无法忍受的。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陛下无子,若有个三长两短,或是主动退位……”他没再说了。周毅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扶持你登基,你会为湘王平反?”他的嗓音有点紧。
叶思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陛下叫我查湘王遇刺的案子,我起先以为他是在拿你试探我,后来却发现并不是,他这是受够了南党,想利用我把他们一网打尽。”
“那朝堂上岂不是北党一家独大了?”
“那你可看轻我这堂弟了。他确实是利用这些世家上位的,可你没听到他怎么形容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吗?南党对北党的这些官员恨之入骨,一定会痛下杀手,而陛下根本不在乎。包括后宫……你可能不知道,陛下如今的后宫多半都是世家的女子。”
他点到为止,周毅却生生惊起一身冷汗。
“陛下驾到——”
门口突然传来宦官尖锐的声音。周毅连忙松开叶思睿,叶思睿从桌上拿起皮弁帽戴好,两人整整衣服,叩拜行礼。“都免礼。”皇帝只带了冯公公来,冯公公留在殿外守门。皇帝大步流星走进宫殿,边走边四下张望着。“朕许久没有来过这钟粹宫了,只是叫宫人按原样打扫,皇兄,你看这里保存的如何?”
“劳陛下费心了。”叶思睿收起随意,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们俩此次都立下了大功。周毅,”他先看向了周毅,“你救驾有功,可愿加入朕的亲卫军?金吾卫知事,这个位置如何?”
金吾卫知事是个正八品官。周毅不知道这些,只是摇头回道:“谢陛下厚爱,只是草民闲散惯了,恐怕适应不了朝堂。”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知事虽说只有八品,但你年纪还不大,身手又好,早晚会做到佥事,甚至同知、指挥使。”皇帝又循循善诱地解说。
周毅还是拒绝了。“草民只愿有口饭吃,过上同从前一样的日子。”
皇帝点点头,不再强求,又扭头看向叶思睿。“皇兄,让你在民间委屈几年,实属不不得已,如今朝堂已定,你也该回来了。”
叶思睿低头回话:“臣不过一普通举子,蒙陛下盛宠,如今忝列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在朝堂为陛下分忧,已是幸事。”
“你还恼朕么?”不等他回答,皇帝便说:“朕从前是说了些气话,但朕那时候年纪小,皇兄何必置气?皇兄在民间为官几年,颇有建树,早先说叫你顶替朱荃,不过朕又想了想,皇兄如此金贵的人,如何能在提刑按察使司冒险?朕即日就昭告天下,宣布找回湘王皇叔遗失民间的骨血,叫你继续做湘王,朕必定重用你,如何?”
叶思睿拂开袍子,端端正正地跪下,把头上的帽子又摘了下来。“世人皆知,湘王子嗣艰难,膝下唯一独子。京中诸事已了,臣愿辞官归乡,请陛下恩准。”
“这如何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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