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思都在荣恩侯身上,已经及冠的太子开始监国。
看着荣恩园里的这种紧张哀伤气氛,朝廷上下几乎都猜测荣恩侯恐怕是要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虽然心里是这种想法,但最多能在床上夫妻说说,这种话没人敢在公共场合里讲出来,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别说仕途,也许x_i,ng命都会不保。
新年很快就要来了,别的地方都一片热闹欣喜景象,只荣恩园里气氛依旧压抑,皇帝为了让荣恩园里带上喜气,让荣恩园里比往年更加热闹的装扮过年,但即使如此,依然掩盖不住其中的悲痛沉重。
天气很冷,房间里除了有地龙烧着,还摆了几个暖炉,房里面很暖和。
淡淡的熏香在香炉里燃烧,香味缭绕着用来冲散药味。
乐辰压抑着又咳嗽了几声,即使只是很轻微的咳嗽也震得他肺腑一阵疼痛,蹙着眉头,这段时间来消瘦苍白的脸颊上多了些红色。
虞嘉翔扶他起来喂药,乐辰j-i,ng神不济,药喝多了又非常反感,时常喝下去了还会吐出来,他不想喝,但看虞嘉翔喂他,不想让他再c,ao劳了,只好一勺勺喝下去。
只是胃被药刺激地非常弱,会反地吐东西,喝下去后不一会儿果真又吐了出来。
乐辰看得出来,虞嘉翔脸上虽然勉强带着笑容在安慰自己,其实他是很想摔东西发脾气的。
乐辰这段时间时常想起以前的事情,童年少年时候的情景都已经淡了,甚至父母姐姐的长相在他脑子里也非常模糊,脑子里最清楚的是和虞嘉翔在一起的这些年的日子,每一件小事都还记得,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重现,乐辰觉得自己也许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不断想起这些,虽然是这种感觉,但他却不敢告诉虞嘉翔,他不想看到虞嘉翔伤心的样子,他希望这个男人永远都是睥睨天下傲然霸气的九五至尊模样,这个男人不适合悲伤,也不适合痛苦。
但,也许,虞嘉翔也明白了他的时间不多了,让很多人都来看他,说是让他开心起来,心情好些了,身体也就好了。
戚垠和承姝前几天来看过他,他是在半醒半昏迷的状态,没有说话,一直是挺承姝在说。
他第一次见到承姝公主,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儿,现在却已经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的母亲了,戚垠和他的生活很美满,这让乐辰觉得非常放心。
乐曜和汪乾也来看他了,这两个人一直在一起,乐辰觉得他俩其实是无比般配的。乐曜一直很伤心,在他床前的时候虽然一直面带笑容,可是才刚走过屏风,乐辰就听到了他的压抑的抽泣声,倒是汪乾一直很平静,看着自己时也是温润的样子。
乐辰和吴王有过书信联系,一般是讨论一些音律问题,乐辰曾经向他提过收集整理民间乐曲的问题,后来他便一直在做这个事情,一边收集乐曲一边游览山水。
虞嘉翔也有命吴王前来看乐辰,但吴王去了关外,可能赶不回来了。
李力这些年在江南,也没有赶回来。
承瀓每天都会来看他,还带着他的长子来过几次,乐辰j-i,ng力不好,都是应付不到几句话就会迷糊着睡过去。
太医们在他面前说的话越来越少,但是出去后对虞嘉翔说的话却越来越多,虞嘉翔于是安慰他的话也越来越多。
乐辰总是做出很相信虞嘉翔的话的样子,他只是不想让虞嘉翔更难过,他觉得自己要离开虞嘉翔了,他不想最后的日子看到虞嘉翔活在痛苦里,可是,虞嘉翔必定是活在痛苦里的。
乐辰已经有两天喝不进药了,也吃不了东西,只喝了一些水,昏睡的时间更加久,在旧年最后一天下午,他j-i,ng神好了一些,吃了小半碗煮烂的米粥,喝的几勺药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全吐出来。
虞嘉翔将他用被子裹起来,抱着他在窗户边看外面景色,窗户被关严了的,上面蒙着很薄很密的纱,风吹不进来,但是可以看到外面。
外面的积雪化了不少,露出青石的路面,远处的假山也露出黛青的颜色,红梅开得艳丽,有深褐色的枝干,更远处是院子里的各种花木,还有凉亭,有轩榭,还有更多的景色,他以前的日子一直就是在这里面过的,他能想起来这个园子里每个地方,每一个季节的景色,随着季节的园子的变化……
乐辰突然觉得很伤心,悲痛,对这个世界、对抱着他的人的留念和不舍袭上他脑子,袭上他的心房,袭上他的整个身体,甚至整个灵魂。
病了这么久,他一直就强作坚强,他只是不想抱着他的这个他深爱和深爱他的人难过。
此时,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修长纤细苍白的手指从被子里伸出来,抚向虞嘉翔的脸,静静地看着,凝视着,眼睛不能眨一下,他要将这个人刻入自己的灵魂,即使下辈子,下下辈子,再下下辈子,他还想和他在一起,无论是怎样的人生,他都想他和在一起过下去。
眼泪糊住了他的眼睛,沾s-hi了他的脸庞,虞嘉翔拿了手巾轻轻给他擦掉,声音温柔,如同春天里害怕惊落了树上最后一瓣桃花的小心翼翼,“怎么了,别哭!”
“虞嘉翔,我不想离开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乐辰轻轻说道,眼泪进到嘴里,苦涩地,带着咸味。
“傻瓜,乱说什么,你会一直和朕在一起!”虞嘉翔笑着在乐辰额上亲了一口,又将乐辰嘴角边上的泪水揩掉。
虽然眼泪依然在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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