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出项羽为主的戏,这虞姬却把戏份抢了个精光,满场宾客的注意力皆被虞姬吸引。
乐声渐渐又悲怆转为急促,虞姬持剑自刎,水袖一扬盈盈旋转,漫天白色花瓣从虞姬怀中抛出,飞扬至四面八方。那头的项羽却也是一呆,戏里原本不该有旋转和白花瓣这一幕的。但看台下宾客都一脸动情地看着台上,便只好算作创新罢了。
元芳也面露赞赏地看着台上的虞姬,纷纷扬扬落下的白花瓣散落下来,眼前忽然晃过一个微小的光点朝自己胸前袭来。元芳大惊,抬手在胸前一接,两指夹住了一个白纸裹成的条状物。
这动作虽小,但还是被邻座王佑仁眼角余光瞥到。王佑仁偏头看向元芳:“有事?”
元芳捏了捏手上的纸,丢入怀中,再抬手时两指间夹住的却是一片花瓣,“回父亲,无事。只是看这花瓣美丽,随手拈来看看罢了。”
待王佑仁转过头去,元芳摇了摇扇柄,哗地打开扇子作遮挡,微微垂下目光看向展开的字条——隐隐有些熟悉的笔迹。元芳略略皱了眉,又抬头看向戏台,台上扮虞姬的花衫已经退场,只留下一地的白花瓣。
待这出戏演罢,又有歌姬和舞姬上台。眼见着戏班子的人全都退场,元芳转头向王佑仁找了个如厕的借口便匆匆去了后台。
在后台,方才登过场的人都忙着卸下一身行头和妆容,唯有一人心不在焉地东摸摸西碰碰——正是之前台上扮“虞姬”的花衫。
元芳径直上前,对那花衫道:“方才姑娘唱得极好,不知可否与我交流交流。”
花衫抬袖掩唇一笑,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元芳到了旁边的小室中。
元芳率先步入室内,后面跟来的人轻轻掩上房门,转头瞧着元芳得意地笑着道:“你叫我姑娘?”
熟悉的声音!
元芳“唰”地转过身来,定睛打量了面前的人半晌,惊诧道:“你……”
那人噗嗤一笑,袖袍一扬拂过脸上,转眼便现出一张男人的脸,少了些方才“虞姬”的媚色,却多了些灵动的神色——这人却是贺小梅。
“你、你、你——”元芳手里的扇子“啪”地掉在地上,呆愣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镇静了一会子,元芳调笑着道:“没想到你还会唱戏呐……”忽又觉得不对劲,他蹙了蹙眉,“你混进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
【七】
贺小梅将李马劫镖一事说与了元芳听后,元芳疑惑道:“李马怎么会去劫镖?何况,即便是他来劫镖,这也算不得什么棘手的事,也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贺小梅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边倒茶边道:“芳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两个问题。”说着递过一杯茶给元芳,邀他坐下,贺小梅将这几日收集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原来水仙教的人在银子的去向上没能找到线索之后,就立刻着手从李马离开水仙教自创泥土教的经过查起,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李马离开水仙教之后,带着他的拥护者们住进了客栈,后来又众筹银两采办物资买地皮创立泥土教,看上去似乎除了他很幸运也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据情报司探子查探出来的消息称,李马曾独身一人暗中拜访过王尚书府。
“什么?拜访我爹?!”元芳刚刚才捡起来的扇子又掉了一次,连带着下巴都要惊掉了,“我怎么不知道?!”
贺小梅帮他捡了扇子,顺手拿扇尖儿敲着下巴,微微皱着眉呢喃道:“原来你都不知道……”
元芳一把从小梅手里捞过扇子,甩开扇面“哗哗”地扇着风,似乎想借扇子的风来平定心里的惊骇和疑惑。
贺小梅瞧着元芳急躁的样子,撇了撇嘴又道:“所以,我进来找你就是想说你能不能从你爹哪儿打探些什么?”
“你们的意思是我爹指示李马劫镖?”
贺小梅眉头一跳,一手捏着另一手手腕喏喏道:“其实……那批货是王大人贪的银子,你爹身为刑部尚书,要搜集证据办这件事,叫李马劫镖也不是不可能……”
“贪的?!”元芳“唰”地站起来,身后凳子倒在地上梆梆作响,“贺小梅!李马一走你就让人接这种镖?!”
贺小梅见他脸都气红了,急得赶紧也站起来紧张地瞧着他道:“芳哥,你别生气。有钱哪有不赚的道理?我知道你见不得贪官污吏,可他刮的是众亲王身上的油水,总比那些贪赈灾银的好……”
元芳怒极反笑,眼里明明喷着火,面上却还是一派温温润润的样子:“国库的钱哪一分不是出自百姓?他今日能贪国库的钱,改日就不会压榨百姓?!”深吸了一口气,元芳一手握合扇面,负手背对贺小梅道:“这件事我不会帮你们,我与家父同心,断不能容下此等贪官!”
贺小梅早料到元芳知晓此事后会生气,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但又实在找不到办法在尚书府里自由行动而不被发现,最终还是只能求助于元芳才行。
“芳哥,你听我跟你慢慢说。”贺小梅上前一步扯了扯元芳的衣袖,见他没反应,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气我认钱不认人,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不解决,等事情一曝光,水仙镖局也许是能侥幸免受牢狱之灾。可这名声一旦毁了,将来水仙镖局如何能办下去?水仙教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这块招牌一旦砸下来,水仙教就得少了半条臂膀啊!”
贺小梅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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