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三声,李马拔刀而起,泥土教众也纷纷扬刀齐喝,冲向包围圈正中的元芳等人。
此时元芳身边跟着的不过十人,怀里还抱着重伤的贺小梅。但此刻除了拼死一搏也别无他法。
另一头的山坡上,北风呼啸而过,卷起方兰生淡蓝色衣角,同色发带在风中飞扬,如同小猫的尾巴摇晃着不安的心绪。
龚罄冬拉着方兰生往身后倒退,一步步却迈得极缓慢。
树林的尽头,是山坡;山坡的尽头,是悬崖。
邓伯苍老的面容上是久经风霜的疤痕和皱纹,一双大手遒劲有力,正缓缓张开化掌为爪。
空气中似乎飘进了些令人窒息的气息,那是对强大对手最深刻的畏惧。
左脚后跟已经踩下了几块沙石,稀稀落落地掉进崖下,不久传来“扑通”一声。
退无可退。
“肥、肥冬,我、我想我二姐。”一滴冷汗从方兰生额际滑下。
龚罄冬拉着兰生胳膊的手一紧,半晌没有说话,少顷又忽然扯着半边唇角笑了:“这时候、这时候该给我来个大特写!”额上分明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邓伯见二人已被逼至绝路,手中运气,厉声道:“跟我走。”
龚罄冬啐了一口,搂紧了兰生转头便往那崖下跳。方兰生吓得惊声尖叫起来,龚罄冬一手紧紧抱住方兰生的腰,一手捂住方兰生的眼睛,自己也闭着眼大喊起来。
尾音消失不过须臾之间。
邓伯猛地冲上前去,见那崖下全是白雾,什么都看不清。不过稍稍犹豫了一会子,邓伯冷笑一声,跟着一跃而下。
南面的小树林中,飞光闪过眼帘,刀剑声不绝于耳。
李马旋身俯冲而下,短刀刀锋上闪着凌厉的锋芒。元芳以扇作挡,被逼得步步后退,直到瞥见身后已来不及避开的粗壮树干,元芳即刻将拉着的贺小梅推离,自己“嘭”的一声撞上树干。
“噗——”鲜血溅上扇子和刀。
李马手腕一转,元芳急急挥开的扇子被李马一掌弹开,电光火石之间不等元芳阻拦,李马的短刀已经转而架在了贺小梅脖子上。
李马转身拉住贺小梅,立于其身后抵住他后背。
“李马!”元芳大叫。
“我不会伤害他,只不过带他回去归案。你……”李马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元芳心头一颤。他自然知道李马不会没来由地伤害贺小梅,但只凭贺小梅这满身的伤,不难推测若他再被带回去是什么下场。如此一来,元芳更觉得断不能让李马带走贺小梅。即便是他父亲,也不能伤害他的朋友。
“李马,你听我说,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行了!”李马猛地打断他,皱着眉道:“我再说一次,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说完转身挟着贺小梅转身就走。
“李马!”元芳大喊一声,从旁边土里拔出一支残剑,踉跄着往前冲。水仙教徒大多重伤,还有昏迷的,泥土教众却还精神正好。见元芳追在李马身后,几个泥土教众立即冲上去。双拳难敌四手,元芳轻易被他们钳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贺小梅被李马放在马背上……
“嘭——”一声惊雷忽然炸响。
平地里起了一阵疾风,一道亮如流星的剑光一晃,月白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树叶被大风刮得漫天飞舞,偶尔擦过脸颊刺得生疼。
黄沙覆面。再看清眼前情状之时,众人却见那端站着位手持长剑的白衣人。而原本被李马置于马上、抓在手里的贺小梅,此刻却在那白衣人身旁,背靠着一根树干,勉强站直了,目光仍然不离这边的元芳。
一切只不过发生在一瞬间。
狂风乍停,李马原本扯着贺小梅胳膊的手此时正如灼伤一般疼痛。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几步远处的白衣人——能以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伤了他,还劫走贺小梅的人,简直强到可怕!
而元芳抬头一看,眼里忽然闪过一道光,“副教主!”
“副教主?”李马皱眉。
来人正是慕容白。
慕容白一手搀着贺小梅,一手握剑,长身玉立,目光扫视过一周。
“原来那日……那日就是你!”李马打量了慕容白许久,方想起他被逐出教的那日,堂尾站着的外来人就是慕容白。他早听说水仙教多了个副教主,只是不曾想,就是那日一直冷眼旁观的一个外人。
慕容白无意与泥土教起纷争,白雎剑向来只杀妖魔,不饮凡俗之血。
“可否将我教中人还与我教?”慕容白语气诚恳。
李马轻哼了一声,泥土教众气势汹汹地拔刀冲向慕容白。慕容白一手拉住贺小梅腰间系带,白衣翻飞间已带着贺小梅闪避开数人的刀。白雎剑还未出鞘,在他手里却仿佛浑然天成的武林绝学。呼痛惨叫之声不断从泥土教众口中传出,慕容白和贺小梅却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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