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筵嘘了一声,低声道:“皇后娘娘照顾人呢。”
大尚宫隐约猜到是谁,只一瞥只见,看见帘后一个人被扶到软榻上,接着来了几个宫人,小心翼翼的把软榻抬了出去。皇后俯在那人身上,不断的用手拭泪。
大尚宫道了一声“娘娘”,接着掀帘走了进去。皇后坐在茶几后,怔怔的流泪,见她进来了才茫然地问:“你来啦?”
大尚宫连忙跪下:“奴婢替太子请安来了。刚才那人……可是……可是……”
皇后突而一摔茶杯,砰的一声脆响。
大尚宫一个字不敢说,皇后脸色都变了,愤怒的咬着牙道:“李骥那个畜生!”
大尚宫慌忙起身去一把拉上了碧纱橱。
皇后毫不觉察一般,厉声道:“送来的时候就要没气了!他什么都不说,就传了一句话,你道是什么?”
大尚宫摇头道:“奴婢不知道。”
“他说:交给皇后照顾!”
皇后几乎嗓音都完全尖利得变了调:“——那个畜生!简直不是人!天下漂亮的男孩子这么多,他非要活活整死明德一个才算数吗?”
大尚宫跪了下去:“娘娘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让明德大人上考场啊。明德大人文采斐然,只要上了考场,就不是没有机会的啊。”
皇后尽力平缓了一下呼吸,慢慢的抚摩着大尚宫的后背,道:“好孩子,你果然处处都和我想的一样。”
大尚宫道:“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太子那个样子,身边若是没有你照顾着,叫我怎么……”
大尚宫抬眼看去,皇后娘娘妆容j-i,ng致的脸上蓦然留下一滴泪来:“已经赔上了这么多,我图个什么呢?不就是图他即位吗?他要是不即位,他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他弟弟!他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忍气吞声的活着……”
明德其实意识并不清楚,一会儿是在软轿中颠簸,一会儿好像来到了皇后的凤仙宫,一会儿刚要睡过去,就被一根银针扎在后颈上,活活的刺醒了。
然后就是一座软榻把他抬去了考场,在j-i鸣三声前赶到了宫城里举办考试的太学殿。
他觉得头脑里很不清楚,一会儿很热,一会儿很冷,连自己怎么坐到座位上的都不大清楚。一会儿考生陆续的来了,大殿里鸦雀无声,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他渴,发着高热,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骼都像是被人打断了又重新接起来,几乎连坐都坐不稳。笔在手里拿不稳,手抖得厉害,几乎写不了字。
监考的太学官踱过这个座位,看到这个考生有异样,于是多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明德几乎要栽倒,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微微的摇了摇头。
三年苦读,很多考生都对这场考试给予了重望,就算一时身体不舒服,强撑着也是要到考场的。太学官理解的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摇摇头走开了。
明德俯在桌面上喘息了一会儿,一个字一个字的看题目。策问是考为臣之道的,明义问子欲孝当何为,每一字每一句都影s,he了当今的皇上和太子。
真不错,堂堂的春闱策问,多么重要的考题,上万的考生入考……那题目竟然是定给了我一人看的。
明德唇角拉扯了一下,好像要笑起来,但是随即就因为疼痛而猛地捂住了唇。
那个男人简直要把人都整个吃下去一样,口腔细嫩的皮肤都没有放过,每一寸每一厘,都一点一点的噬咬过去,留下一地狼藉才罢。
明德提起了笔。父子之道,别于君臣之道……为父者年老昏聩,为子则当竭力弥补安慰;为君者昏庸、荒 y- in 、拙政、违背人伦,为臣则当力谏甚至逼谏,岂能以忠孝混为一谈?
——李骥,明德冷冷的想着:既然你定了考题给我一人看,那我这个答案也好好的给你说说罢了。
考完已是中午,主考官一锤定音,古钟打响,整个长安城都听得到那袅袅不绝的回音。卷子被依次收上去,主考官又将君子端方为臣之道的话教训了一遍,就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太学殿里渐渐人声喧闹起来,明德迷迷糊糊的知道要走了,他手指都颤抖得拿不起东西,最终只好把所有文具都丢弃在了桌面上,自己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有个考生以为他忘了笔墨纸砚,于是上前去一拍他:“这位兄台……”
就是这么一拍,明德一声没吭,整个人就这么颓然倒下了。
那考生吓了一跳:“兄台!兄台!你怎么了?怎么了?”
周围恍惚有什么人的喧哗和惊呼,然而那些都离他越来越远了。明德眼前一黑,直直的摔倒在了太学殿台阶前的月台上。
考生在考试结束后晕倒了,这其实不是件大事。
主考官丁恍也没有多加注意,只是当着人面,总要体现自己为官一方、爱民如子的情怀。于是他吩咐人:“太学官大人们把那考生扶去内室,请郎中来看一看罢。”
说罢一回头,看到皇上身边的红人张公公候立在一边,忙满面堆笑的迎上前去:“张公公安好?”
张阔欠了欠身:“托大人的福,咱家好着哪。这春闱结束了,大人要辛苦了哇。”
丁恍忙道:“不辛苦不辛苦,臣定不辜负皇上重托。”
他想打听打听自己在宫中的小女儿的事,还没开口就被张阔打断了:“大人,咱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刚才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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