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玫雨一怔,抬起头似笑非笑:“是呀,不可以吗?”
这姑娘长相寻常,可眉梢扬起,酝酿着笑的样子实在太叫人喜欢了,容鹤不由对她大生好感,感叹道:“当然可以,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喜欢他们的书,我以为喜欢他们的女孩子心里都住了个向往叛逆的西部牛仔或者摇滚主唱。”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没有呢?”方玫雨把书签夹在书页间,“啪”一下合上了书,略带挑衅地望着他,“或者说,你以为我会喜欢谁的书呢?”
“我想想……”容鹤沉吟道,“菲茨?杰拉德?”
“华丽,繁复,盛大,优美,很符合我这种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富家小姐的定位?”方玫雨反问。
容鹤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忍不住告饶:“不敢,不敢。”
随即与方玫雨一起放声大笑。
“其实……”笑过了,方玫雨斟酌着道,“我刚才就想提醒你。”
容鹤挑眉。
“这里……”方玫雨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容鹤,“沾了点东西。”
容鹤瞬间就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他沾了点心渣在脸上!
“该死,我刚刚就这个形象见了你父亲?”容鹤赶紧蹭了蹭脸颊,“掉了吗?”
“没,”方玫雨皱眉,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在这儿!”
容鹤使劲蹭了蹭:“怎么样?”
“还是没有,往右……哦不,是你的左边一点。”
还是没蹭掉。
方玫雨有点急了,她下意识伸出手,无名指在容鹤脸颊擦过,蜻蜓点水般,拂落了那颗恼人的点心渣。
可是对刚认识的年轻男女来说,这个动作太过暧昧,擦过之后,两人都愣住了。
他们面对着面,凝望彼此,方玫雨的手臂还悬在半空,容鹤也仍旧保持着那个身子前探,靠近女孩的姿势。时间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有几秒钟,突然,门口响起方显响亮的咳嗽声。
“咳!”方显快步走到方玫雨面前,方玫雨如梦初醒,站起身来,“玫雨,谢先生来了。”
容鹤身子猛地一震,回过头,身后果然站着谢林。
谢林还是冷着一张脸,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淡淡地回到容鹤身上。
容鹤如芒在背,也站了起来。
方玫雨脸颊绯红,不知是窘还是见到未婚夫略显娇羞,她怯怯地向谢林问好:“谢先生好,感谢你肯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语气是非常期待的,却没有得到谢林的回应。谢林仅仅礼貌地颔首,接着便转头望着容鹤,不失温柔地问:“是不是饿了?”
容鹤耸耸肩:“还好,吃了些点心。”
谢林轻轻笑了:“带你去吃海鲜吧?”
“好啊。”容鹤兴高采烈,“什么时候去?”
“现在。”谢林抓住他的手走了出去。
外人觉得方显这位二号人物花团锦簇,其实方显在谢氏的地位岌岌可危。他有钱不假,可谢林正在一步步架空他在谢氏的权力,他除了钱,毫无权势。谢林的心里住着个纯血种狼崽子,狠厉,绝情,绝不姑息,当初与方显约定好上位后平分谢氏,这承诺到现在都没兑现,原本有的一亩三分地反倒快叫谢林蚕食干净了。方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苦说不出,想造反也没那个本事,只能曲线救国,想方设法把女儿嫁给谢林,求得后半生安稳。
所以谢林公开场合给足方显面子,私下里却对父女二人极其冷淡,父女二人呢也很能忍,硬生生咽下这口气,用热脸贴谢林的冷屁股。
谢林要请容鹤吃海鲜,方显表示自己知道附近一家岛民开的海鲜店味道不错,而且提前订好了位子。于公,谢林是他老板,于私,他要尽地主之谊,所以这顿饭一定要他来做东。谢林对此无可无不可,只问容鹤意见,容鹤是个吃货,听说好吃,自然双手赞成,这事就这么定了。
海岛位于热带,临近黄昏,仍旧暑气袭人。谢林不喜欢热,便站在酒店廊下,等司机开车过来,容鹤还惦记着下海游泳,于是顶着大太阳,站在酒店门前的大路上眺望海滩。这一片海无风无浪,清可见底,最适合摊平了在里头仰泳。容鹤站在海岸边,一边感受海风的略带腥气的吹拂一边思考。
方玫雨不讨厌自己,即便知道他与未婚夫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她对自己也没有敌意。事实上,她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应该相当不错。真是个宽宏大量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片海真是好,憋不住了,想下海,马上就想下海——不如改天吃饭如何?
容鹤想一出是一出,转身往酒店跑去,谢林就站在廊下望着他,远远的,忽然抬起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容鹤乖乖刹车,往旁边一看,一辆宾利正向自己开过来。
他的确该停下,不停下就被撞着了。宾利一直开到酒店门前才停,首先下来的是副驾驶。那人下了车先绕到后座开门,接着后座那位迈了出来。
他身材修长,偏瘦,穿一身裁剪合宜的西装,却没系领带。他黑了点,发际线也开始上移。容鹤注意到他不笑的时候眼角都有鱼尾纹了,也许再过些年,随着岁月的流逝,他脸上的皱纹会越来越多。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笑,与谢林吝啬的、只给予容鹤的淡笑不同,他对谁都报以笑意,这使得容鹤在后来的很多年后都分不清他哪些笑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可他还是那么好看,一眼就抓人的好看,没有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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