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问天看向谢语栖道:“这是救他的唯一办法。”
那一刻赵易宁脸色灰白,尖声道:“为什么!范大哥身缚血契,如今……如今再无法入轮回,而他却——”
“你至今也仍不觉得自己错了么?”李问天也厉声喝止,看着男子惊愕的样子,这才缓了缓语气道,“这是范卿玄自己的选择,而你该想想自己还能弥补些什么。”
赵易宁抹着泪,扭头就跑出了屋子。
李问天沉重的叹了口气,望着谢语栖道:“这往后的日子恐怕才是最难过的吧,或许让你把这一切全部忘了会比较轻松,可若是我这么做了,反倒是残忍,什么都不记得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
李夕在得知谢语栖被李问天带回来后,也想赶去范宗看看,却被李问天抢先一步按了回去,说一切安好,不必多问。
话虽如此,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几日后谢语栖醒来了,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头疼欲裂,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却猛的坐了起来。
这里是兰亭阁。
谢语栖立刻就起身想往外跑,却发现手上铐着一条铁链子。直到此时他才看清屋内还坐着一人。
李问天看着他道:“你还想去哪儿?”
“……范卿玄呢?”谢语栖低声问,他也不知为何突然便问了出来,尽管他的心底隐约是知道答案的。
李问天别过头:“昨日入葬了。”
谢语栖眼底微微一跳,却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他低着头,雪白的长发滑下肩头,和衣衫融为一体,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就像是一个雪做的人,过了半晌他才问:“血契会在人死后永世禁锢灵魂,是真的么?”
事到如今李问天也没想着隐瞒他什么,便道:“是真的,不入轮回,化作荒魂,直到融归于六合。”
李问天叹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如今你也别乱想了,玄儿既然拼了命想让你活下去,你便随了他的心愿。他不是把心脏给了你么?你就替他的份儿一起活吧,百年后魂归忘川,兴许还能见他一面,和他说说这世间的许多美好。”
谢语栖喃喃:“塑魂丹,他为什么不吃塑魂丹!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李问天在门边驻足,沉默了片刻道:“你别乱想了,好好活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随着门吱啦一声关上,谢语栖握紧了被褥,喃喃道:“范卿玄,你可真够狠的……”
原本李问天是担心谢语栖会乱来的,可过去了一个月,他都安静的待在屋子里,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如今已是隆冬,到了冬季最冷的时候,整座南方城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冰封一般。
虽说白雪皑皑,粉饰一切,可这份白却又带着几分悲凉。
一向待在屋中无j-i,ng打采的男子忽然有了些兴致,走到窗台边望着空中落下的雪花。
赵易宁替他送来饭菜,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吃吧,天气寒了,你若是嫌冷,我去拿些被褥衣服给你。李先生的身子愈发不好了,师父近几日走不开身。你有事就……就跟我说吧……”
似乎是那天李问天那番话让他有所悟,也或许是如今赵易宁能理解他的心情了,对他倒是客气了许多。
谢语栖看了他一眼,眉目间扫过一丝清淡的笑意:“不必了。”
赵易宁注视着他,看着那一头霜华道:“你的头发……”
谢语栖不以为意:“全白了。”
接下来两人间便只剩沉默,谢语栖依旧望着窗外,赵易宁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过去了许久,气氛尴尬的赵易宁都有些受不住了,他便转身出去了。
大雪过后,城中却是安静不少,入夜的也比往常早上许多,酉初时分天已近全黑。
如今白雪铺遍了大地,夜间更是宁静的如同时间静止一般,唯有白雪皑皑在月光下发出银灿灿的光华。
赵易宁第二日清晨端着碗盘去了谢语栖的屋子。
他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有人来应,心中诧异伸手推了推门,门却自己开了。
屋内空空如也,昨日的饭菜依旧还是来时的模样,床榻上的被褥也端正的叠放着,显然屋子的主人一夜都未曾用过,铁链的锁半开着,边上落着一根银白的骨针。
赵易宁拾起骨针看了看,又打量了一番屋子,缓了好一会儿他的神色变了,忽然意识到,谢语栖离开了。
李问天曾交代绝不可让他走,一定要时刻盯着。
他原以为相安无事了一个月,谢语栖应当不会再存有逃走的念头,可谁知他并非妥协了,而是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赵易宁慌忙往外跑,跑到正堂时刚好遇上了回来的李问天。
“师父!谢语栖走了!他走了!”
李问天愣了片刻后立刻扭头又往外去了,甚至来不及拍去身上的落雪。
大雪下了一夜早就淹没了足印,也无人见过谢语栖的踪迹,但是李问天想也未想就朝星水湖赶去,范卿玄既是在那里离开的,谢语栖也必然会回去那里。
正如他所料,昨日夜里,谢语栖孤身一人来到了星水湖畔。
隆冬的夜风卷着阵阵刻骨的寒意,他银发白衣站在风中,就如那一日的范卿玄一样,望着远处的山水出神。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他才轻轻勾起唇角,往湖心推了盏河灯。
河灯会飘往何处他也不知,只为灵魂照亮彼岸的道路,不会迷失了方向。
这条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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