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梵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在图柏跟上来时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离开了文安寺。
图柏捏着下巴,对他这莫名其妙养成的习惯十分困惑。
初冬月光从狭窄的窗子里照进来,冷冷清清铺了一地,但凡是个地牢,不管哪个季节,都能让人感觉到y-in冷凄凉和可怕。
杜云追着月光盘腿坐在稻草上,希冀这一点光不会让自己彻底湮灭在黑暗中,活生生把自己整成了追光者,一夜不停挪屁股。
他打个瞌睡,醒来发现月光又向东移,正欲撑起身子,忽听天牢漆黑的过道上传来一苍老年迈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险些尿出来,“谁?”
“是老夫。”从昏暗中走出个j-i,ng神矍铄头发银白的老人。
杜云眯着眼想了片刻,肃然站了起来,抱起双手恭恭敬敬行了礼,“原来是黄老。”
黄章负手而站,纵横岁月痕迹的脸庞犹然可见当年风骨,苍老的眉眼里尽是刚毅之色,“你认得老夫?”
杜云从来没这般严肃过,“黄老之作皆有拜读。”
黄章朝昏暗的角落里看了一眼,还算满意的点了下头,淡淡道,“老夫问你,林中有骸骨,身负数百刃,腹内积豆种,指藏纸沫,是为何?”
杜云揣着手,从洛安到帝都,错综复杂的案情在他脑中渐渐水落石出,他放空目光,将所有线索在昏暗的地牢里一一罗列。
“情杀。私愤之情和负心之情。高宸枫有违张定城知遇之恩,起自立门户或收手之意,用账本和票据威胁,欲明哲保身,张定城淤泥深陷,有意将其拽入泥潭,两方争执,故起杀意,高宸枫知晓自己的下场,便寻借口逃离其势力范围。”
天牢外的风从窄窄的窗子吹进来,杜云抚平还穿在身上的官袍,摘掉上面的稻草,“但他只身在帝都,攀附权贵,早已将知己得罪干净,无依无靠,无人能信任,此时幸得家中妇人书信来往,得知其在洛安,故而有心想寻,并打算暗中转移手中的证据,以谋他日出路。”
“家中妇人秦初新在他上京赴考多年不回后,心知相思成枉,富贵不同命,心怀怨恨,但她区区女子,手无缚j-i之力,只好以卖唱为生的积蓄向江湖杀手买他的命。”
黄章颔首,“恩怨两头起,命丧谁人手?杜大人,究竟是谁杀了被害者?”
杜云手指摩擦着袖手,抿了下发干的唇,“张定城得知有人欲买高宸枫x_i,ng命,便顺水推舟,派人暗中同行,在他去见秦初新时将其杀害,嫁祸给秦初新,在他身上刺下七百三十多道伤口,代表高宸枫抛弃妻子的时间,有意将我们往这里引。”
杜云阖眸,闭上眼的瞬间回到了那片低矮的丛林里,夜风嗥嚎,他化身成高宸枫,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看着心爱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他向她呼救,递给她一张草草写了朝廷大臣贪污票据的埋藏地。
女人流着眼泪,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捧红豆,幽幽吟唱那首相思赋,说她从他走的那天就在这里放一枚相思子,直到现在已经嫣嫣如血。
杜云感觉到血水正从身体里汩汩而流,他快死了,浑身发冷,只好喃喃着,“我错了,我后悔了,你救我,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女人颤抖捧着那些相思,像是从自己心口剜下来的血r_ou_,“你说相思赋予谁?”
杜云竭尽全力想抬起手去抱住她,告诉她,这两年的日日夜夜他刻骨钻心的想着她,每每念起她,他便到街口去买红豆酿成的三秋糕,将相思悉数咽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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