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承业大约是被林江宇的这番举动弄得迷迷糊糊醒了几分,转过脑袋鼻音绵长地“嗯”了一声。
林江宇听见这声音又是一阵傻乐,将尹承业转过去了的脑袋轻轻扳了回来,揉着他的耳垂叨叨咕咕地对睡熟的尹承业说了一大段话:“南遥,等我再遇见冥府的那个......那个叫白凝的,定要求他把你的记忆还回来,让你记起我对你说的话。到时候我们远离是非,就住在武当剑观后边闲置的房子里安安静静过日子。另外......师父一定也很想你,为了让我恢复记忆他都变成石头了,一块可丑可丑的大石头......等回了武当山,我带你去见他。”
一段话说完,林江宇独自愣了片刻,静静望着在他面前安睡的尹承业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屋外又一阵寒风呼啸。
林江宇回过神,起身吹熄了屋中的烛火,又靠回榻沿,轻轻将尹承业的一条胳膊抻过来搂在怀里,披着一件狐裘,伴着阵阵风声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淡灰色的天空下起了一点细盐般的小雪。
趁着尹文瀚去堂厅吃早饭的功夫,林江宇扮成洒扫的下人悄悄去敲开了他屋内的一块空砖,取出了其中用油纸包着的房契地契。他将这油纸包紧紧搂在怀里,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地回了尹承业的院子。
此时尹承业已经披衣起身,站在案前写着一封信件,望见林江宇风风火火地跨进屋门来,讶异道:“这么快?”
林江宇得意一笑:“那当然。”说罢将油纸包放在尹承业的面前:“瞧瞧里面还少什么吗?”
尹承业搁下墨笔,打开油纸包,将里面盖着红红印章的黄纸取出一一清点,摸过最后一张黄纸后,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而后平静说道:“不错,一张不少。”
林江宇知道,贱卖家产这事儿,尹承业嘴上说得平淡,心内却始终郁结着,随父经营多年的成果又岂是三两句话便能割舍下的?于是林江宇耸了耸肩,试探地问道:“要不然......稍微提点儿价格卖,觊觎尹家生意的人应该也不少,就算是原价卖出也......”
“不必......”未等林江宇说完,尹承业便打断他,刚刚颤抖的手瞬间握成了拳头,说道:“卖一两银子便可,不必抬价。”
“一......一两!?尹承业你疯了?”林江宇叫唤道,“这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尹承业的拳头松开,食指轻叩了一下桌子,说道:“本来也没指望卖出什么价钱,我说一两便是一两,你快去吧。”
“这......好吧......”林江宇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抓过桌上的房契地契以及两封信件向外走。
“你小心些,天黑之前必须回来。”尹承业对着林江宇的背影嘱咐了一句。
“知道啦。”林江宇扬了扬手中的纸张,头也未回地走出屋门,按照尹承业事先的嘱托去和他的一些老主顾联络。
“一两!?”
似乎每个人在听过价钱以后都会发出一句这样的惊叹。林江宇已经见怪不怪了,在说完价钱后便捂上自己的耳朵,以免晚上回去的时候被这些人的喊声震得变成聋子。
“我说公子,你不会是在诓我吧,老夫这么大岁数了可懒得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开玩笑。”
林江宇面前坐着一个宽额厚唇、锦衣玉带,胡子半黑半白五十余岁的老者,这人姓胡,算是尹家生意上的老主顾了,听闻尹承业要将紫桉街旁的那家铺子以一两银子卖给他,他那双鱼眼都快瞪出来了。
“您老放心。”林江宇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拖着长音说道。
为了彻底将尹家家产打散,他不得不将各处家产卖给不同的商人,几个时辰下来他已经跑过了不少商户,早已将劝说这些老商人的方法烂熟于心:“这不是有尹家三公子的亲笔信吗,上面详陈了事情的原委,况且前段日子的事情您老想必也听闻了,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尹家三公子还如何在樊水城待下去?再说这房契地契上的官印都在,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嗯......这官印和笔迹倒是看不出假来。”那老商人拎着两张黄纸对着阳光仔细瞧了瞧,那陈年的黄纸怎么看都不像是仿造出来的,看了半天后,老商人咂了砸嘴,转头望向林江宇,疑惑道:“老夫只是好奇,这尹承业尹少爷伤势未好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要其他两位少爷或者管家来谈,我与尹家生意往来了这么久,怎么从未见过公子你啊?”
这不林江宇今日第一次被人怀疑了。
林江宇仍是见怪不怪,抿唇笑笑,淡淡说道:“胡老板,这等不太有面子的事儿搞得人尽皆知就不好了,悄声把便宜占了比什么都强您说是不是?”林江宇说罢故作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将桌上的黄纸收了,边起身边说道:“得,您老要是不想占这便宜,我就懒得跟您谈下去了。尹少爷本是信得过您才让我找您来的,您要是不愿,我就找下一家了。”
老商人见林江宇起身,自己也站起来了,张了张嘴,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眼尖的林江宇看出这老商人已然动心,便慢悠悠地将手中纸张折好,怪声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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