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他忽然又有一种想要落泪的茫然,江庭赭是打定主意不要他了,宁愿自己死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也不愿回他身边继续那从未真正倾心的恋情。
他抱住江庭赭,收紧双臂,想要温暖他。但是没有用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收拾,唐黎赢了,他们之间的羁绊终是不堪一击。
江庭赭十多天来什麽也没吃,加之身子本来就差得不成样子,被风羁墨抱去客栈躬亲细心调理了半个多月之後,方才能够起床。
他沙哑地向风羁墨道歉,并非请求原谅,只是纯粹的道歉而已。
风羁墨背过脸去苦笑。第一次捡著快死的江庭赭的时候,他还可以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他和自己一次幸福的机会,但是这一次,无论怎样努力,前尘往事太深,幸福业已从指尖溜走。
可是在帮他换药的时候,抱著他的时候,拼命抑制住的想要碰触他的渴望的时候,还是听得见自己的心声,听得见自己究竟有多麽喜欢他。
风羁墨最终还是输给了不断的叫嚣思恋,紧拥著江庭赭,哽咽著问他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当喜欢一个人喜欢惨了,身心都不再由自己控制。
那一刻江庭赭心撕欲裂。这世上待他最好的人是风羁墨,他究竟是如何忍心这样伤害他,如何忍心亲手毁了一切。
然而毁了就是毁了,他眼眶s-hi润,咬死牙关不肯应承。唐黎说得没错,他没资格幸福,更没资格在给风羁墨假的希望让他更为深陷而不可自拔。
他宁可风羁墨恨他,放他自生自灭,却不能接受他这样在乎他珍视他。
“你走吧,我不曾爱过你,我这一生的全部爱和恨、情和仇,早都给唐黎了,你一点点都分不到。”
他从风羁墨那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眼睛里看到了疼痛,深入骨髓。他以为他会丢下他,但是那人却还是留在他身边,扶持他照料他,一如既往。
“既然你没有什麽能够给我,我就不要了,从此不再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你还是望月郡太守府的客人,况且我应承了你要替你治病去蛊的,总不可以食言嘛。”
“你无须如此,”江庭赭缓缓道:“我无以为报……”
“不是说了不需你报答吗,怎麽还这样多纠结!”风羁墨笑:“你就当我是江湖结识的朋友,朋友有难本当两肋c-h-a刀,大不了将来我万一犯事下狱杀头什麽的时候你去劫个囚不就好了?”
江庭赭却无法为这故作轻松的话语展颜,默默望著穹顶。
……欠他的太多。
在恢复了体力之後,风羁墨强行把江庭赭带去了唐门。走的是之前的水路,江庭赭一路默然,风羁墨也不迫他说话,自己站在船头对著两岸美景白日放歌。
天生一副好歌喉,他唱得江边常有人驻足聆听,江庭赭就在船舱中看他一席墨色黑发飘扬,眉眼之间神采飞扬,仍是少年才有的意气风发。
他真的很好,是自己不配。
唐门门主唐挽书不过和风羁墨差不多的年纪。江庭赭遥见他,心道如今江湖上真是英雄之辈多出少年。
唐挽书给江庭赭号过脉後,将风羁墨叫到了外面。
“这病再不救治,他便活不了几个月了,只是……”
风羁墨明白唐挽书话中的意思,便问:“需要什麽药引?”
“你既然生在雪山,必知道被称作昆仑墟的那座峰的空心简竹,但是……”
风羁墨立即想到,幽宇宫的对面几座山峰连绵处有一处极高的绝壁,从他们那里看,正是日落之处。小时候爹爹和他说过,那里叫做昆仑墟,终年有海市幻境,人们上去了就很难再下来,那上面寸草不生,却生著一种竹子,通体碧绿万年冰寒,为绝佳的药材。
“我这就去将它弄下来几根好了。小时候就总想试试看爬那座峰呢,两个老顽固一直不准,现在终於逮到机会了。”
唐挽书有些担心:“别说得好像去玩一样啊,十有八九会死的。”
“那有什麽防寒防毒的东西赶快一并给我吧,总之屋里面躺著的那个家夥,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他的,有一线生机在,让我赔上十条命我都甘心,”风羁墨挠挠头:“当然我肯定会完好无损地回来的。”
江庭赭就觉得有些时日没见著风羁墨了,并未去问。因为有唐挽书帮他治病,风羁墨没义务继续陪著,真要不辞而别他也没什麽可说的。
只是真见不著人了,整颗心又骤然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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