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两年来来回回做检查,虽然陆辉从来没跟她们两姐妹提过,但陆遥幸心底有数,也知道n_ain_ai在愁什么——担心她爸的身体,担心公司运转不下去,两姐妹将来要吃苦。
陆家企业近两年风风光光,但里头问题也多,前段时间的项目给一个经理搞糊了,经理带头跑路给公司破了个大口子,各路牛鬼蛇神统统跑出来威武,真正是动了元气。现在资金运转出现问题,她n_ain_ai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这时,陆n_ain_ai从张姐手里接过个小盒子:“这是你爷爷跟我在老家留下的,还有这房子当初也是落我名义上。这些你给你爸他们带过去,多少能抵上点。”
陆遥幸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二十多年,还是头次见到这房子的‘本体’,一时有点无措,就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她语无伦次的说:“n_ain_ai,咱公司......还没倒闭,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用不着这些,你拿回去吧。”
陆n_ain_ai摇了摇头,没说话的起身回屋里去了。
张姐跟在身后愁眉苦脸,担忧的看了眼陆遥幸,“听你n_ain_ai的,先拿去备着。具体的你爸他们知道怎么做,总要防个万一。”
陆遥幸胡乱应了几声,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她能够撑起陆家,虽然嘴上说不小了,但眼里还是‘尚且年幼’,不足以挑起大任。而那句几乎到喉咙口的‘我能够管好公司’,在千回百转后还是咽了下去,她现在这个样子以及过往的种种‘恶迹’似乎都没有说这个话的资格。
陆遥幸神色抑郁的回过头,才发觉林谧悄无声息的杵在自己身后,她揉了揉林谧的脑袋说:“别担心,回去睡吧。”
林谧刚想伸手扶她,陆遥幸摆了摆手臂:“我自己走。”
林谧没吭声的跟在后头,就担心她没站稳一跟斗滚下楼。
陆遥幸护着栏杆没魂似的上楼,她多少知道公司的困难,但还不至于要变卖家产的地步,再说真要把房子都卖了,让一大家子都喝西北风?她不是怕万一真撑不住,公司塌了,她要过穷日子。她只是对忽然间的变化,有些不适应。
陆辉病了,n_ain_ai老了,她自己成了个半瘸。
这下,老弱病残倒是全齐了。
陆遥幸二十四年都没尝过这个滋味,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从小都在别人羡慕的眼神里成长,仿佛是老天把什么好的都偏爱给了她。
她都习惯了。
可现在......陆遥幸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心底叹了口气,只微微摇了下脑袋。
日子又过去两个多月,那天陆遥幸刚结束夜班走出公司,有些意外的接到林谧的电话。因为公司忙,陆遥幸这段时间都是住在市里,两个人私底下也只是发发短信,就算打电话也是陆遥幸有空时候才打过去。
她心底像是预感到什么,猛得突了下。林谧在那头报了一个医院地址,后边的话像似犹豫再三最后咽了下去。
陆遥幸握紧手机,站在春末的街道上,感觉夜里的风依旧有些刺骨。
第52章 伤离
那天,陆n_ain_ai过世了,病症便非毫无预兆,只是家里瞒得紧,小孩子都毫不知情。
林谧陪着陆遥幸在阳台坐了一宿,外头下着细雨,她感觉世事无常,复杂难测,人的生死似乎都在瞬息之间。老天最公平的事情就是,每个人都有生有死,无论富贵贫穷,无论重于泰山还是轻如鸿毛,那结局都是一个方式,两眼一闭,与世长辞。
几日后,陆遥幸协助陆家叔伯筹办丧事,接待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陆遥幸多半走路不利索,但总要找点事情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忙碌。
她以前是话说的多,做到的少,答应n_ain_ai的事情没做到全靠撒泼耍赖来凑数,现在能撒泼耍赖的人没了,她也要学着多做点事情。陆辉因为上次的住院落下病根,大事上派不上用场,凡事只能退居幕后。
而家里人谁也没去劝陆遥幸上楼休息,包括站在角落里的林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群间来来往往的仿佛不知疲惫的女人,忽然间感觉,那个闹起来不着调的陆遥幸,是不是要没了?
女人脸上的张扬像似一夜间都收敛起来,全部融进眼底的深邃。一颦一笑,都带着几乎叫人难以琢磨的意味。
陆遥幸领着过来参礼的来客往里走,正要转身再往外时,林谧忍不住伸手拉住她:“还要做什么,我帮你。”
陆遥幸摇头:“我自己可以。”
林谧眉心皱了皱,陆n_ain_ai过世她心里也难受,可这样折腾自己能行么。
陆遥幸抽了抽手,用力大了些,手腕上的珠子一下子被扯断了,散落了一地,还有几颗蹦进了院子的草丛里。
林谧知道自己搞砸事情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陆遥幸:“对不起。”
陆遥幸沉默片刻,在心底叹气,神情闷闷的说:“没事。”她自我安慰,“只是一条珠子而已。林谧,今天可能顾不上你,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
说完,她没再表示的走了。
林谧不知道陆遥幸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心底的打算。但不妨碍林谧在葬礼结束后,顶着大雨蹲在小区草丛里找散落的佛珠。那是陆n_ain_ai留下的念想,又怎么可能无所谓?
旁晚时候大概记得位置,可到底她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眼珠子都要闭上了,还是差一颗不知道滚到哪个犄角旮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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