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脸侧过来的瞬间,我本能地想躲。
餐桌上的顶光照在他额头上,骨骼轮廓如同刀凿,他皱着眉头在我脖子上嗅了两下,我如同被狮子咬住喉咙的鹿,慌得不明所以。
“难闻。”他简短评价道,把烟头按灭,扔进烟灰缸里。
酒桶里的冰块都化了小半,他今天一定是提早回来了。
“吃了东西没有?”我忍不住又问。
“没有。”他懒洋洋骂人:“颜仲家的酒比中药还难喝。”
颜仲也是那些跟着他的朋友之一,喜欢花天酒地,大概很讨厌我,所以每次总是试图介绍各种“尤物”给予舟,屡败屡战,从未放弃过。
“那我去弄点东西吃,我也没有吃晚饭。”
我是认识他之后才渐渐学会做西餐的,予舟其余的爱好都很难迎合,就这点比较简单,相比中餐煎炒烹炸的繁复工艺,西餐原材料更重要,我把牛排拿出来腌制好,把煎锅预热,开始切花菜做n_ai油汤。我做事利落也是被逼出来的,就算这两年渐渐闲散起来,也改不掉一心多用的习惯。
这个开放式厨房其实摆设居多,家里厨师做菜都在另外一个厨房,我刚把花菜切碎,背后忽然一道y-in影笼罩过来。腰也被揽住了。
“予舟,别闹。”我已经竭力严肃语气,我上次吃饭已经是十二个小时之前,现在都快低血糖,这顿饭基本等于我救命粮。
“喝酒吗?”他凑在我耳边问我,声音低沉就有这种坏处,随便说点什么都深情似海,常常让我产生被喜欢的错觉。
“不喝。”
他笑起来,又问我:“那洗澡吗?”
“可以不洗吗?”我反问他。
他勾着唇角,因为眉眼深邃,所以看人时显得无比专注,逆着光看着我。我真是无可救药,在心里写了一万遍的狠话,他一个眼神我就丢盔弃甲。
接吻的时候,我手掌撑在他胸口,薄薄的衬衫面料下是温热的躯体,皮肤之下是柔韧肌r_ou_,是肋骨,是血液,最后是那颗并不属于我的心脏。
我们在床上总是无比契合,爱是最好的药,而我总是毫无底线地容忍他,叶修羽恐怕不会这样吧,我有时候甚至自虐地这样想。
真可怜。
街上流浪的小乞丐,哪怕剥得一丝不挂,用消毒水从骨头到血r_ou_都漂白过,也不会像王子。他站在国王的花园里,明知再好的梦也有醒的一天,却仍然贪恋这一点可怜的温柔。
我的纪予舟,我深爱的纪予舟,我曾亲吻过他的脸庞,和他十指紧扣,我见过他睡眼惺忪的样子,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与我相同的戒指,我替他打好每一条领带,我和他共有一个家……
但是还不够,总是不够。
我就是这样贪得无厌的人,最开始我只想要呆在他身边,哪怕做一个影子也没关系,渐渐就想要更多,想要他专注地看着我,想要进入他的生活,想要每天和他一起醒过来,想要他的心脏里刻着的名字是我。
贪嗔痴,求不得。
我常常做一个梦,梦见我在一个看不见尽头的荒原上奔跑,我不知道我在追谁,只知道我必须不停地奔跑,只要我一停下来,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就会从我的生命里溜走。
我连做梦都做得这么累。
我是被胃痛醒的。
房间里冷气打得很低,我的头发仍然是s-hi漉漉的,被子倒是盖上的,我看了一下身边睡着的予舟,没有按亮灯,在地上摸到一件浴袍,穿了起来。
他的睡相总是很安静,记得第一次和他在一张床上睡觉,我醒了一夜,看着晨光一点点照在他脸上,连早餐都忘了准备。
门被敲响了。
“林先生,晚餐准备好了……”
这家里佣人都怕他,连厨子也不例外,半夜被他叫起来做饭,敲门却只敢叫我。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我胃还是痛,还好家里是常年准备了药的,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药,去厨房看了看,回到床边摇醒予舟。
“予舟,吃点东西再睡吧。”
他皱起眉头,装作没听见。
“有牛排,还有海鲜汤和甜点。”我努力说服他:“真的不起来吃一点吗?”
对此他的回答是眼睛也不睁一下,直接抓住我的手,把我按倒在床上,然后用被子裹住,让我不能再说话。
我无奈地看了一下床头闹钟,已经是凌晨四点多,这些天纪家似乎在忙并购案,他每天早晨九点就得到公司,只能再睡不到四个小时,确实是难以想象的累。大概只能明天早上提醒卫平让他吃早餐了。
我搬开他压在我腰上的手臂,自己一个人去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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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子是从纪家老宅带过来的,两份牛排一份三成一份七成,煎得比我好了太多。我对西餐始终是外行,香料用不到位,收汁收得不好,吃也吃不惯,用海鲜汤泡了饭,然后把牛排切了些边角下来盖在饭上吃了。
人困到极致,思维都是停滞的,我浑身像散了架,屈起一条腿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吃了小半个小时。
瑞瑞倒是睡得很香,故事书就放在床头,他已经认得许多汉字了,我忘了吩咐保姆不让他晚上看书。
洗澡时差点在浴室里睡了过去。
凌晨五点我才上床睡觉,予舟其实睡得不沉,我一上床他就察觉到了,手臂揽过来,他有健身习惯,穿上衣服看着身形修长,其实衬衫底下都是柔韧结实肌r_ou_,连手臂都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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