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还未回来?”北昭刚踏进屋子,便问道。
侍女一边帮他脱了孔雀毛大敞,一边回道:“谢大人今早出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谢晋在喝酒,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谢文与北冥的关系已经亲密至此,他该怎么办?
该就此极力脱身,不再回六王府,走的远远的,还是继续辅佐六王,待他当上皇帝,自己坐享荣华。抑或是,逆天改命,帮助北冥登基?
“得回去,我的银子……银子还在六王府,拿了我就走……没有银子……活不下去……”他踉踉跄跄的起身,推开要扶他的店家,过门槛时候扑了个狗吃屎。
店主忍着笑走过去,正要扶他,他却颤颤巍巍的自己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走着走着,他便觉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疲软,倒在地上再不肯起来。躺着多么舒服,浑身上下一下子就舒坦了,起来干嘛?
……
“泼。”北昭皱着眉,沉声下令。
虽是腊月寒冬,手下人也俱不敢反驳,还带着冰碴的冷水便兜头浇了上去。
谢晋一个激灵,蓦地惊醒过来,穿堂风一吹,抖的如同筛子,上下牙齿碰撞在一起咯咯直响。
待看清了眼前站着的是谁,旋即跪道:“王爷,臣该死。”
北昭未至一词,冷冷看了他一眼,带着人出去了。
云夙道:“王爷,今夜可能会下雪,谢大人只是喝醉了,刑罚是否有些重了?”
北昭道:“他x_i,ng子太懦弱,正是因为缺少了这些磨炼,这对他有好处。”
谢晋跪了一整夜,虽然雪落不进来,但也冻的够呛,他几乎怀疑自己会落下残疾。
早上,北昭再次踏进了这个屋子,挥了挥手,便有人把他搀扶起来。
谢晋极力站直身子,可腿还是半弯着的,若没有旁边的两个人架着,根本就站不住。
他面色青白且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眼前这个人,衣着光鲜华贵,神色冷冽,像是主宰他命运的天神。
他说不出自己此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似乎恨北昭如此对他,但却又找不到切实的、可恨的理由。
北昭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那两人会意,扶着谢晋坐了过去,而后不等吩咐便识趣的退下了。
“王爷……”说出来的声音很涩,很嘶哑,且低的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北昭到底有没有听见,他道:“今日我帮你请假,你不必去翰林院了,跪了一夜,有什么感觉?”
谢晋缓过来了一点,声音听着虽然还是与平常不一样,但是已经很清晰了:“身上难受,心里更难受。”
“与我当年一样。我九岁时也曾这样跪过一夜,比你现在惨多了,正是化雪的时候,我跪在雪地里,周围都结了冰,次日得到赦免的时候,宫人们把冰刨开,才将我抬了回去。”
谢晋想不出来那是有多冷,他试探着问:“您为何被罚?”
“我冲撞了他的宠妃。”北昭淡淡的笑了笑,面容带着一点不常见的冷冽。他走过来,挑起谢晋的下巴:“谢子韩会这样吗?”
“他的妻妾并不多,我很少看见,况且我也不敢冲撞她们。”
第18章 第 18 章
北昭定定的看了他半响,忽然俯下身,覆上了他冰冷且毫无血色的嘴唇。
谢晋简直吓呆了也惊呆了,说是一时间魂飞魄散也不为过。幸好北昭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了一下,否则他当真召不回自己的意识了。
松开了手,北昭哂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乖顺,不过乖顺不作为的下场是什么?谢晋,你能文能武,又不缺谋略,原本位极人臣也不是不行,但你太过寡断,所以只能做个小小翰林,你明白?”
谢晋神识终于回归,也不敢问方才的举措究竟是何意思,点头道:“我明白。”
“适当的折磨有利于你快速的做出决定,我对你一直很看重,不想看见你如此颓废下去。”他亲自斟了一杯热酒,递给谢晋:“谢晋,你不会怪我罚你吧?”
饮了热酒,感觉胸腔里有了些温度,谢晋道:“王爷是为我好,我自是不会怪罪,宿醉不归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脑子里混乱的很,他努力理出条线来:“王爷,我兄长他……他恐怕不会同意帮忙对付太子。”
“我早料到了,太子对他恩重,他若是忘恩负义,我反倒不敢用他了。”
谢晋不明白恩重从何而来,可方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并不想问北昭,只是在心里胡乱想着——是真的该走了,再不走还不知要生出什么变故。
“你不能走。”
“为何?”谢晋脱口而出。
北昭道:“我才对你有了几分兴趣,又岂会放你走?”
不等谢晋从连番惊愕中回过神来,北昭又道:“我不会禁锢你,只是你若走了,我便派人杀了谢文王奇,这两个人应该是你最珍重的人了吧?”
谢晋却只听见了王奇两个字:“你知道王奇在哪儿?”
北昭答非所问,笑道:“果然是待他不同凡响,谢晋,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否心仪他。”
谢晋呆了呆,半响才答道:“或许吧。”他只知道,这些日子他很想念王奇,但也并非到了离了此人便活不了,钻心挠肺思念的地步。
“自己好好想想吧,阿晋。”
那一声阿晋叫的实在暧昧,语调又勾的很轻佻,谢晋微低下了头,有些难堪:“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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