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不用回头也知道黄莫的饭菜肯定是满满当当摆了一桌,既然是夫人的侄子,黄莫的爹又在管银钱的官位上,他的家境自然不必说。平日上学堂书童仆人就跟了十几个,身上也总是绫罗绸缎换着穿,这满满一桌午饭算不了什么。与他比起来,谢岚南简直算个贫寒子弟。
陆迟收回心思,准备吃自己的饭菜,一转眼,眼角的余光看到邻座的高辽明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奇怪,虽然高辽明平时手不释卷,可到了饭点仍是会食人间烟火。毕竟过了吃饭的时间,刘先生回来后是不允许他们再吃东西的。
但这个念头只在陆迟脑里过了个弯,陆迟想过之后也没想要提醒一下,他和高辽明还不太熟。不过等陆迟快吃完时,高辽明还是没打开过食盒。
见午饭时间已经过得差不多了,陆迟没忍住,侧过头出声道:“高……公子。”他别扭着说着这个称呼,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但陆正透至今没有官职,他是白衣之子,面对好歹也是个官宦子弟的高辽明仍是需要尊称。不会每个人都会像谢岚南一样容他胡来。
“你现在还不用饭?”
高辽明放下书,看了一下自己的食盒,然后对陆迟摇摇头,“多谢陆贤弟关心,我不饿。”他对陆迟和黄莫的称呼同样都是贤弟。
陆迟注意到高辽明的视线,心里明白了点什么,但没有点破。他点点头,揭过这件事。
春困秋乏夏打盹,盛夏的午后总是令人昏昏欲睡。刘先生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显然已经睡着了。陆迟看着书上的字,端端正正的字体硬是被他看成了蝌蚪文。他揉揉眼睛,觉得自己更困了。
后座的黄莫突然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呼,似乎意识到了这是学堂,后续的声音像是半途被砍断。陆迟转过头,看到黄莫把书立起来,捂着嘴目不转睛地看着,连陆迟转头看他也不知道。
陆迟仔细一看,发现黄莫的书露出一点色彩鲜艳的边角,他立刻就明白了,想是这个富家公子偷偷在看别的书吧。陆迟兴趣索然地回头,他也偷偷瞧过这个时代的各种志怪,大多都是些美人画皮,山j-i,ng妖怪的故事,开个开头就能猜到结尾,俗气得影视剧都不太爱用了。所以无一例外,陆迟一本都看不进去。
这个时候他无比唾弃起自己被养刁了的口味,稍微能想到的偷懒的乐趣都被自己剥夺了。
陆迟一手撑着脑袋,硬逼着自己把这些文绉绉的又臭又长的文章看进去。但连上天都见不得他用功,身旁适时地又响起一阵咕咕声,虽然很轻微,但还是被此时注意力极度分散的陆迟捕捉到了。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高辽明一手捂住肚子,脸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似乎注意到陆迟的视线,高辽明转眼看过来,却发现陆迟没有看他,而是苦恼地扯着衣袖下摆,那里有一块黑乎乎的污渍。
高辽明松了一口气,使劲地按压肚子,让它不再发出声音。之后也许是高辽明的祈祷起了作用,肚子再没有发出过类似的声音。就这样捱过昏沉沉的午后,刘先生终于醒了。他低下头打了个哈欠,嘴巴涩涩地发干,于是眯着眼去倒茶。也许是太过迷糊,手没抓牢茶壶,啪啦一声,茶壶从手中摔落,碎片与茶水ji-an了一地。
还不光如此,茶水还ji-an到刘先生的腿上身上,从那冒着徐徐白气的碎渣上可以看出,这茶水绝对滚烫。难为刘先生没有叫出来,只是疼痛难耐地皱着眉。
在旁侍候的小童傻了眼,刘先生看到小童呆傻的模样,脸上的皱纹都快拧在一起了。
“愣着作甚?快去叫大夫!”
小童这才反应过来,一溜烟地跑出去叫大夫,黄莫的书童很有眼色地上去收拾碎片。小童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他扶着刘先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即使到了现在,刘先生也不忘捋一捋长须,严肃地对陆迟他们说道:“我出去的时候不许偷懒,好好念书,待我回来是要考校的。”
这话对黄莫来说就是耳旁风,刘先生一走,他就原形毕露,把脚搁在桌上,椅子一晃一晃,口中呵斥道:“一个个都死了?快给本少扇扇,热死了!”
书童忙一左一右地扇起来,还有的跪在一边端上糕点小吃。
陆迟看惯了黄莫这幅做派,权当没看见,就连一向讲究君子之礼的高辽明也只是皱皱眉,没有开口劝诫。
劝了也只是白劝,弄不好还要被黄莫说一句狗拿耗子。
不过看黄莫这惬意的模样,陆迟想了想,弯下腰打开自己的食盒。食盒最底下一层是沈月明给陆迟准备的糕饼,难得的还是岁圆斋的。往常陆迟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不过陆正透这个月的月俸丰厚了一些,沈月明才能给陆迟买些糕饼解解馋。
陆迟拿起食盒,伸手一递,递到高辽明桌上。
“吃吗?”
第8章 第8章
看到高辽明投过来的诧异眼神,陆迟睁大眼,调整脸上表情,努力做出一派少年儿童天真无邪的神情。
“娘硬逼着我一定吃完这些,可我哪吃得了这么多。高公子,你喜欢这糕饼吗?”
像是怕高辽明摇头,陆迟又可怜巴巴地将食盒推了推,“这是岁圆斋的糕饼,可好吃了。”
高辽明望着眼前的孩子,大睁
着一双圆润的眼,乌黑的眼珠像是用上好的玛瑙玉雕琢而成。这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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