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 那些事情都像是上辈子的了, 辛沐的心绪早就变了。
追寻最初的转变的时机, 应该就是夺回昭月王寨的那一战,彼时容华站在桥头, 用自己的血r_ou_之躯挡住了冲上来的千军万马,为辛沐辟出了一条生路, 而容华就仿佛只是做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一般随意,还回头对他笑了笑。
从那个笑开始,从前的一切都变得像是烛火燃尽的最后一缕烟, 一点点地淡去。若是当时容华死了,大概辛沐真的永远无法原谅容华,可他偏偏挺了过来,他们还在暗室之中守候着彼此,作为彼此唯一的依靠。
那时候, 所有往事已经随风,短暂的相依,让辛沐对容华有了更多的、更复杂、更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那就像是冰和火碰撞,是无数正反面的情感叠加,怨恨与动容的交缠。
而这也就是一直以来辛沐所逃避的,他原以为只要距离足够远,时间足够长,容华投进他心湖之中的石子会沉没,掀起的涟漪也会渐渐平静。而他低估了容华的深情和固执,容华以命相搏,硬生生地将他们即将渐行渐远的人生轨迹又拉在了一起。
于是,自重逢的那一刻起,辛沐伪装了六年的平静便瞬间土崩瓦解,容华在辛沐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辛沐无法不慌乱,于是他只好不停地给自己找疏远容华的借口,而借口被戳破之后,辛沐便不得不面对那个最重要的问题:他究竟应该拿容华怎么办?
现在的容华,和当年真的有很多的不一样,如今的他并不会对辛沐采取任何强硬和逼迫的手段,他是真的充分尊重了辛沐,并且将自己放在了一个低到尘埃的位置,半点不敢惹得辛沐反感,哪怕是辛沐微微一个皱眉,都会让他如临大敌。他大概是真的怕了,以至于献殷勤时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如果说六年前的容华就像是赶不走的苍蝇,如今的容华,却进退得当、拿捏有度,像是一场缠绵而温柔的春雨,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姿态,悄然将辛沐给包裹在了他的柔情之中。
而六年前到现在都没有改变的是他的心,他自始至终想从辛沐这里得到的唯一的东西,就是辛沐的爱情。
可辛沐不知,如今他对容华的感情,算不算容华想要的爱情。
辛沐突然有些后悔,那六年其实不应该逃避的,若是好好面对,认真地去想,这时候便不会陷在这样的纠结里。
现在我必须要认真重新思考了。辛沐无奈地叹气,在心中对自己说,要重新思考,对容华那复杂的感情究竟意味着什么。
辛沐或许明日就能想明白,又或许永远都不能想明白。
*
“不行,我得起来!”容华掀了锦被就要爬起来,二郎赶紧丢下手里正在玩的小暗器,跑到床边那把他给摁回去。
“你多躺一会儿不好吗,这才刚刚好转呢。”二郎安抚地拍了拍容华的手背,容华躺下了,心里却并没有得到安抚。
容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已经七天了,辛沐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他肯定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我得起来去看看他才行。”
容华唉声叹气半晌,懊恼地想,那天就不该那么着急,让二郎叫了一声“父亲”过瘾,却让辛沐生气了,这些天都不肯搭理他,把他一个人给晾在这里,容华忍不住每时每刻都胡思乱想,哀怨地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抛弃的怨妇。
二郎摇摇头,说:“不是的,他不是生气。这几天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过,我觉得吧……嗯,我爹他应该是在认真考虑。”
容华问:“考虑什么?”
“我猜他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接受你。”
这句话瞬间就把容华的脑子给搅成了一团浆糊,他半张着嘴,双眼连眨也不知道眨一下。
二郎伸手在他眼前晃悠了两下,接着说:“这么紧张吗?”
容华完全乱了分寸,抓着二郎的手,有些慌乱。到现在为止,他觉得自己在重新追回辛沐这件事情,还没有做出任何行之有效的方式,他只不过是死皮赖脸地缠着辛沐,偷偷在背后和二郎搞好关系而已。这些小动作在他看来并不能挽回辛沐,他都还没有准备好,辛沐这个时候就要对他进行宣判了?
想着想着,容华的脸色便有些发白,二郎只好继续宽慰他道:“不要担心太多,其实我觉得你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不过就算是我爹这次拒绝你,你也不用灰心啊,只要他不离开越州,你就可以一直努力,反正一辈子还长着呢。”
是啊,一辈子还长着。容华突然就将紧张给放回了肚子里。辛沐还活着,他还能看到他,还能触碰到他,现在得到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他本就已经决定好用一辈子来守着辛沐,既然已经做好了一生的准备,又何须为这一次的拒绝而忧虑?
于是容华渐渐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摸了摸二郎的头,说:“二郎聪明,真是虎父无犬子。”
二郎吐吐舌头,将容华的手拂开,而后说:“你可别得意洋洋了,让我爹听到又得吓你一跳。”
容华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老实地闭上了嘴。
二郎接着说:“我去叫下人过来伺候你喝药,一会儿我就不来了,我得去练字,要乖一点,让我爹高兴了,我好顺便帮你在我爹那儿打听情况的,晚上再来瞧你,好生休息。”
“去吧。”
二郎走后,容华就一直耐心地等着消息。他一会儿满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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