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心照顾他去了是吗?」见我默认,高风又道,「他病得这么重,怎么不让老魏来瞧瞧,倒要你亲自照料?」
「魏老先生给他包扎过了。」我把早已想好的说辞搬出来,「之所以没再麻烦他,因为……晏平是北离人,大家都回避。」
「只有你愿意照顾他。」高风笑着叹息了一句,「真是心地仁慈的孩子,若是太平盛世,凭这样的才学品行,定然能像你父亲一样做个良相。」
「可你不是说救他如救一只狗吗?」郁轩仍有余忿。
我一笑:「昔日程夫子观鸭雏而明‘仁’意,我不过效颦罢了。」
「说得好啊。」高风笑着对我道,「看你的草稿,论述的意思都已经表达无遗了,果然有见地。干脆后面也不用写了,下个月跟我和轩儿一起去荆州两湖会总舵做事吧。」
「多谢高叔叔!」我一听大喜,赶紧鞠躬行礼。
「舅舅,你答应了昀弟的要求,也要答应外甥一个要求哦。」郁轩趁着高风高兴,瞅准了机会赶紧道。
「好,轩儿有什么要求舅舅都答应。」
「我要——他。」郁轩伸手一指床上半是昏迷半是清醒的晏平,「要他给我做个贴身小厮,不知道昀弟答不答应?」
我微微一愣,随即无所谓地笑道:「反正他是轩哥哥抓来的,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儿?要问也该问他自己。」
「你愿不愿意从此跟着我啊?」郁轩坏笑着逼近晏平的眼睛。
晏平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眼光似乎想转向我这边,终于半途便转了回去。过了一会,终于用他微弱的声音说:「愿意。」
奇怪的是,那一刻,这两个字竟让我听见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不过,既然我已下不了狠心毁了他,就让郁轩为我代劳吧。
郁轩命人把晏平抬走的时候我故意避开了,关在书房里看了整整半个月的书,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往事像走马灯一般一遍遍在我脑子里旋转:流放路上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人欺侮;刑架上盛开的玉兰花和泼ji-an的鲜血;被我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叶昀微弱地说「对不起」;晏平在昏迷中一遍遍地叫「昀少爷」……蓦地我把书扔在地上,抱住头命令自己不许再想、不许再想……
我的脸色明显憔悴了,眼眶也有了深深的黑晕,高风和郁轩问起时我只说抓紧时间读书耽误了休息,因为到了两湖会做事恐怕就没有这么多时间读书了。高风一向事忙又对我有意回避,后来便不再问;而郁轩,见我对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热络了几次后也就很少在我面前出现了。
至于晏平,没有人再给我提起,我也没再过问,甚至不敢过问。不过并没有见望胤居中死了什么人,想来郁轩已经安排他养病去了吧。如果他真的向郁轩吐露了帮我写文的事情,我尽可以搬出诸多想好的理由搪塞过去,然后瞅个机会斩草除根。
于是我只是躲在书房看书。
凉风阵阵,送来门外两个小厮的闲谈:
「你说轩少爷会怎么处置那个北离狗?」
「还能怎么样?轩少爷对那贱人恨之入骨,好不容易等他的病好起来了,才可以尽情地使手段……」
「轩少爷那些手段,提起来就让人害怕……开始还听得见惨叫,后面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咱们以后还是小心点,不要犯在他手里……」
「你怕什么,跟着昀少爷福气大啦……」
后面的话我没有再听进去,只是有些失神地呆坐在椅子上。
「自打昨天晚上送进房间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开始还听得见惨叫,后面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他们说的是晏平吗?就是那个玉兰一样纯洁清风一样温柔的少年?就是那个让我无法再恨却也无法同情的少年?落在仇恨和嫉妒交织的郁轩手中,他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折磨?我无法再想下去,站起来就走出了书房。
「昀少爷,您去哪儿?」两个小厮连忙站起来。☆藏禁楼耽美论坛(.zad)☆
「随便走走,不用跟着我。」我淡淡地答了一句,径自走远。
脑子里似乎想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只有一塌糊涂的空白。然而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不知不觉我已经站在郁轩的窗前。
毕竟是修习过内功的人,我很快分辨出除了房间内,周围没有一个闲杂人等,想是统统被郁轩支开了。于是我大胆地捅破窗纸,往房内看去。
一看之下,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晏平双臂高举被麻绳吊在房梁上,身上的衣服已破成碎片染满血迹,一看就知遭到了残酷的鞭打。他的双腿之间绑上了一根木棍,无法并拢,后庭里居然还c-h-a了一根更为粗大的木棍!血痕从他的腿上一直延伸,脚尖处已汇集了一滩血迹。他的头无力地垂在胸前,散落的发丝一动不动,整个人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我的心脏猛地收缩了,这样残虐的景象,很多年来只有在偶尔的恶梦中才会出现,此刻亲眼见到,远比在梦中更让我呼吸困难。
有那么一刻,我真想立时冲进去将晏平救下。可是,我最终没有动。
心底一个声音嘲弄地冷笑着:你想去救他么?你没有资格!天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救他,唯独你不能!唯独你不能!!
是的是的,我不能,我不能!他落到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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