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没事儿了,等着那半边儿稻草烧尽了,火也就灭了,就怕烟大呛人。
他两边一看,这会儿外头正好起风,淡黄色的烟打着卷钻出窗外。
忙完了这些,吃力地推了推后腰,回身一看,黎榕堂还汗涔涔地趴在墙上。
“你咋还在上面?要在上面过秋啊?”
黎榕堂顾不得丢人不丢人,道:“我···腿软。”
“嗨——真没用。”
李轻烟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扶他下来。
黎榕堂真是从来都没抓哪个人抓的这么紧过,两手像螃蟹的两个钳子似的,死命抓着李轻烟的小臂。
李轻烟把他的“九齿钉耙”拽过来,黎榕堂一屁股坐了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心神,这才感觉手指头抓的麻麻的,想想刚才那个手劲儿,李轻烟的胳膊肯定给抓出手印子了,但他却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
黎榕堂现在可算明白了,李轻烟就光嘴上泼辣,心肠却比谁都软。
李轻烟带着两个孩子本身就累的很,孩子上了月份就更要命了,腰整天疼的要命,晚上睡觉躺都躺不下,脚微微浮肿了起来,幸亏他年轻,又是个练家子,才扛的过折腾这好半天,此时全身的气力都好像被水蛭吸干了似的,脱了力地坐了下来。
外面刀戈相击,面前浓烟阵阵,两人坐在一条板凳上。
板凳的那头,黎榕堂惊魂甫定。
板凳的这头,李轻烟气喘吁吁。
两个本来可能永远都是点头之交的人,却y-in差阳错的成了过命的兄弟。
黎榕堂蓦地发声:“李老弟啊——”
李轻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黎尚书,你跟黎侍郎可真是多年父子成兄弟啊!”
黎华跟他是平辈,黎榕堂跟他称兄道弟,可不就是“多年父子成兄弟”么?
如此紧张的时刻,黎榕堂却突然有点想笑。
他半是调笑,半是敬佩地问:“你不怕吗?”
“怕什么?”
“怕死。”
“我怕什么?”李轻烟一拍大腿,意气风发、慷慨激昂地道:“我李轻烟多少也是个人物,我孩儿他爹是朝中能臣,我俩师弟都是侯爷,我师傅是武林泰斗,刚收了个徒弟前途光明、能耐不凡,而且,我身后头是当今圣上,如果我死了,哪个不够给我报仇雪恨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黎榕堂看此时的李轻烟,通身不带半点官场老油子的痕迹,活脱脱一个江湖侠士,如此霸气、豪气、浩然之气的话在如此生死关头、千钧一发之际,天下有几个人是说的出的?
谁说李轻烟生x_i,ng多猜疑,如此大信大义、大勇大气,让黎榕堂肃然起敬。
还没待他发表一番溢美之词,只听李轻烟低呼一声:“不好!”
黎榕堂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怎么了?!”
“肚子···疼···”李轻烟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脸色一下子煞白的吓人。
黎榕堂顿时就着了慌,勉强镇定心神,仍抱有一丝希冀,“不是吃坏了肚子、着了凉什么的吧?”
李轻烟面色痛苦地摇摇头。
黎榕堂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接着一顿,手足无措地双手一拍大腿,滴溜溜、风火火在前面走了两趟,不知如何是好。
李轻烟看着黎榕堂急的溜溜转,又是疼又是想笑,费力地调笑道:“老爷子,怎么办啊?”
黎榕堂一脸焦急又万般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没经验啊!”
“你不都···有儿子了吗?”
黎榕堂两手一拍,“嗨呀!生黎华的那年我正好在外面搞y-in谋诡计呢!”
李轻烟直想翻白眼,他这爹当的也太容易了。
黎榕堂着急忙慌、火烧火燎地走来走去,猛抬头,突然发现李青刚才直接把铁锁砍开了,走的时候并没有重新上锁,门大开着。
李轻烟看出了他的想法,边疼的倒吸冷气边断断续续地道:“咱还是别···瞎跑了,等皇上···的人攻进来别···找不着咱俩···说书的说的书里多少人因为这···走散了,又他妈的得‘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他此时已汗s-hi重衫,眼前一片模糊,整个脑袋都嗡嗡的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再说···刀剑无眼···咱出去跟活靶子···有什么两样?”
如此境况,他头脑却丝毫不乱,清晰条理,甚至还有心情说笑话,不喊也不叫,不哼也不吭,靠在墙上,十指几乎将袖子攥破,是条真汉子!
黎榕堂一想,他是个文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一把好手,真刀真枪lu 袖子拼命确实不行,李轻烟虽然身手不凡,何奈他现在腹中有如刀绞斧剁,行动实为困难,他俩除了坐以待毙或者说是等待救援,确实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他见稻草已燃尽,只剩几丝火星,便刺刺拉拉把刚才被李轻烟推出去的桌子拖了回来,又往上面堆些干稻草,让李轻烟靠在上面,好歹舒坦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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