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欢呼:“好的,二哥!”又说:“这个点了,估计小六子他们也该来了。我先去演武厅,和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一溜烟跑了。
高雅只觉得头痛,对张少华道:“这只怕我教不了。”
张少华道:“你不必怎么教他,就让他看着他也长进。”
高雅道:“要这么简单,你何必特意提出来。”
张少华道:“因为他自小浪荡生事不念书,乱交些狐朋狗友,家里也发愁,给他捐了个武尉,把他送在我这里习点拳脚。家大人提心吊胆只是怕他惹事,不过我看他还好,也聪明,你只需要看着他点,别让他跟人干仗。”
高雅:“我一天也只得在武馆才见他,别个时候,哪个看得住?”
张少华道:“他听说了那聚会的事,大有兴致,吵着要去。你最好别拦阻他,不然他必偷偷跟着。”
高雅敬服:“你真是我的好师兄。”
时近黄昏,高雅元气大伤地从武馆出来,顺道去高尚的铺子里转一下,跟高尚汇报一下近期的安排。高尚听见他有正事做,自然欢喜无限,又嘱咐道:“张师兄既然叫你去,你就打扮齐整,到那天大大方方去,不要给人小瞧了。”
高雅麻木地回嘴:“又不是去相亲。”
他不提还罢,一提高尚大怒:“你好意思说相亲!前年媒人往我这来了有十趟,去年有八趟,今年到这时候,只得两趟。我说这话你不爱听,但你也老大不小了,到如今一个也不肯见,浪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高雅:“不急,估计明年就一个也没了。”
高尚急得算盘拍桌子。“你小时候聪明伶俐,人见人爱,怎么就长成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德行。爹娘九泉之下知道,定然责怪我没尽到做兄长责任。你倒是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高雅:“不孝是我不孝,你何苦那么c,ao烦。”
兄弟俩不欢而散。此后高雅依约照看了几天众弟子的功课,内容正如预料一般十分枯燥,中间倒有一大半工夫在对付吴有,这小伙子j-i,ng力充沛不说,下课后必勾肩搭背盛情邀请他去找乐子,被拒绝后显得极为受伤,弄得高雅每每反省自己是否太不合群。虽然每天进城只一两个时辰,时间被分割好像就不能随心所欲了,少有j-i,ng力再提笔,繁杂思绪渐多。永福寺那边又传来消息,重修已毕,分配罗汉殿两面墙给他画。高雅于是把睡梦里构思地狱图景都恶狠狠地挥洒出去,观者无不悚然。
转眼间约定之日已至,武馆停业一天,高雅收拾妥当,傍晚时分依张少华所言去赏心楼赴会。
吴有在楼前一蹦三丈高地迎着他:“二哥!快来!都等着你!”
高雅心说难道自己来迟了,这不大合适,进去一看吴有基本胡说,席上还有空位,并且在座几人打量他的神情大抵很茫然。只有徐良立时站了起来,笑道:“先生。”又向众人道:“自强武馆的张师傅回乡省亲,这位高先生代他出席。”众人虽然多半不知高雅的来头,但见他衣服鲜丽,容止闲散,又有徐良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引荐,于是纷纷虚应客套一通。
高雅一一回礼,环视四周,大都是陌生面孔,地头蛇一流的人物,都以某某英雄、某某豪杰相称,只见徐良右手边赫然坐着一个冯焕渊,时隔半年,面貌竟有陌生之感,加上年纪轻轻新任华山掌门,自然春风得意,锦衣玉带,仪态潇洒,朝他微微一笑。四目相遇,两人都为对方的人模狗样在心中暗暗喝一声彩。高雅便坐下,旁若无人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众人继续方才交谈,似是在讨论什么喜事。徐良道:“定在六月十二?那在下是一定要去叨扰一杯喜酒了。”
一个浓眉大眼的虬髯汉子道:“徐门主自然是座上宾,俺们这些小角色恐怕掌门不稀罕。”
冯焕渊笑道:“周帮主这是哪里的话?冯某忝居此位,全赖众位朋友抬爱。诸位不看在我薄面上,也请看钟掌门的面上一定赏光来吃几杯酒。”
周帮主呵呵大笑:“掌门这样说就折煞俺了。你年纪又小,功夫又好,生的又好,如今还做了图南钟掌门的乘龙快婿,现下是关中武林第一大红人,往后还不知怎地前途无限咧。干说没用,我敬你一杯!”众人起哄,纷纷举酒。独高雅坐着不动,只是微笑。徐良探身过来与他寒暄:“先生,前次一别,许久不见了。”
高雅心想徐良一个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怎么就总是以和稀泥为乐,和颜悦色地回答:“我一个不事生产的闲人,见不见不多要紧。”
徐良道:“先生忒谦了。我听说永福寺修缮,那东南两面墙上地狱变景就是出自先生手笔,虽然未曾完工,未得一睹,据看过和尚说,都栩栩如生,望之生畏,于教化大有助益。贱内这几年虔信礼佛,举家上下被连累得只好吃素,唯有像今天这样跟众位朋友欢聚才能大快朵颐,简直生无可恋,我现在就等看到了这个图,说不定吃得就心甘情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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