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一整天都在外面,午饭在外面小吃店随便解决了。他一整天没接到方君泽的电话,居然有点不适应,还有点不安。
照理说,三天已经过去了,他前一天还关机呢,除了未接电话提醒,方君泽一个短信也没有。
果然是少爷脾气发作了?还是说,方君泽生气了,然后……不喜欢了?
余景除了不习惯以外,还有些生气和失望。
这个人对自己的心意怎么如此草率?
余景甚至怀疑这个老爷机出故障,还给10086拨了几次电话,接通正常啊,没坏。那方君泽怎么没打电话?一个短信也没有?接收短信功能出障碍了?不能吧?这10086的短信提示正常啊。
余景坐大巴回家,背影说不出的失意落寞,他感觉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落寞的情绪了。
还没走进家门,就看见n_ain_ai正赶着j-i鸭回窝。老人家一看见余景就举着竹竿指着家里头说:“你那城里的朋友来看你啦。快去看看,好漂亮的一个孩子啊!老太婆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会发光似的!”
余景被说的一头雾水,也没放心上。老人说话嘛,十句只有一句有影子的。什么叫做发着光的漂亮的人。
先是听到余容夸张的笑声,在笑声之后还有低低的男声。
余容这丫头,把男朋友带家里了?不对,哪来的野男人?!
余景一张脸笼罩着怒气,快步走进大门来。一看那漂亮到发光的野男人——
那人穿着夹克白t和浅色牛仔裤,戴着一顶木奉球帽,坐在那随意交叠着长腿,闲闲往椅背靠着,动作说不出的潇洒,把几十块钱的靠背椅坐出了王座既视感。
他的侧脸线条锋利,青春期的帅气和毫不违和的美貌在他身上有些凛然的气质,其实他从来就不是多随和阳光的男孩,只是大多时候他隐藏起来了,并且随时随地漫不经心地露出笑容,因此总让人忽略他其实是一座移动的大冰川。
这样的人,不用确认容貌,余景第一眼就知道是方君泽。
余容“啊”了一声:“哥!你回来啦!你看谁来啦?是泽弟!”
泽弟泽弟的,就你自来熟。余景只对特别亲密的人会在内心开启吐槽模式。他望向椅子上的少年,问:“方君泽,你不是在上课吗?”
我想你了。
方君泽的眼神很直接就泄露了那个秘密,不过余容没看见,起身去迎接他哥。可是余景看见了,那眼神,仿佛浸着人类最原始的情感,有着远古就存在的爱和思念的情愫,那么古朴又那么深重,它们就这么从方君泽一个眼神里一点一点扩散出来,由余景接收,余景明明承受不住,这次却避不开视线。
“我请假了。”方君泽半天才说了句话。
其实他一路上想好了,得高贵冷艳以睥睨无双的姿态,审问他的余老师,你不是说三天吗?为什么童生会说给我安排个新的辅导老师接替你几天?全世界都知道你要离开起码一周左右,就我蒙在鼓里,傻傻地掰着指头算三天,什么时候三天。
可是一对上风尘仆仆的余景,他一肚子的火气全没了。哪里还敢有火气,他恨不得过来给他端水洗脸,替他洗手洗脸,给他扇风倒温水。
他心想,我他妈也是爱得很卑微了,低到尘埃里。
想我堂堂方君泽,会这么小心翼翼喜欢一个人,要是被李越等人知道,不知道要被怎么嗤笑。
第十四章
余景自己有错在先,再加上方君泽那一眼深情的眼神,他到底什么也没说,摆摆手表示什么也不管就上楼去了。
这是一幢典型的九十年代民宅,方方正正的灰色外表,一共三层半,一楼是大厅厨卫和n_ain_ai的卧房。二楼是老余夫妇的活动空间,三楼属于余家两兄妹,顶楼有个天台,余景以前放假在家,喜欢在上面大声朗读英文。楼梯并不宽,今年铺了大理石,没有方君泽家里那种讲究的柚木地板。地板也只铺了瓷砖,是光可鉴物的米黄色,方君泽低头能看见自己的身影以及嘴角挂着的浅笑。
从看见余景开始,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欢快起来,他整个人像天外浮动的闲适蓬松的云朵,慢悠悠往余景的方向靠拢。
余景回头:“你吃了饭就回去吧。别让方先生担心。”
他也不希望方以荣知道。方以荣是个j-i,ng明的生意人,如果顺藤摸瓜,有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后果真不堪设想。
方君泽坚决摇头:“不。我都安排好了,我等你回去。”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高三了,眼下什么最重要?”
“你最重要。你比我还要重要。”方君泽一开口就堵得他没法继续发挥了,方君泽说:“你说三天,三天了还不回来,我根本没心思学习。与其坐如针毡事倍功半不如让自己踏实心安。”
余景收回视线,走到自己房间,坐在桌前不说话:他这是……摊牌来了?
方君泽跟进去,扫一眼他的卧室,有余景个人鲜明的风格,简单简洁,带着冰冷的整齐感。他靠在桌前,双手抱着胸膛,说:“余老师,你其实是懂我的心意,对吗?”
余景看着他的白袜子,看着他的脚趾头,感觉到来自头顶上方的注视,他的脖颈怎么也抬不起来。方君泽的注视犹如千斤之重压在他的脑袋上,他一旦对视就不得不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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