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白蝶死了,在火中化为灰烬。
再后来,白蝶的哥哥也不在了,最后一次见时那人曾问他:
“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是啊...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有个傻子,明知道是骗局,却仍然甘之如饴;有个傻子,离了骗子就忘了该如何活下去。
妖应轻轻地自背后环住他,纤手捂上他的眼。
“想哭就哭吧,侬不会笑你的...”
“我会为他报仇。”
“嗯?”妖应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答应他了...”
我答应他了...
你若是被杀,我会为你报仇!
☆、第二日
无衣师尹又一次自梦中惊醒。
这么多年来,他夜夜浅眠,人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无衣师尹不怕鬼,但他的确做了亏心事,还做了不止一件。
他若真是个江湖上刀口饮血的也就罢了,但无衣师尹偏偏是道上的异类,无衣师尹念过书,上得是四魌最好的高中和大学,年纪轻轻就成了博士做上了教授。
他还生了个好面相,笑起来温文儒雅的,早年楔子还没出事逃到苦境时曾同他开玩笑说,你这张好皮相就够你吃一辈子了,何必想不开要跟着弭界主混。
无衣师尹笑着说你不也长得挺好,一流大学毕业写得一手好文章,那么多小姑娘排着队就想要你给她们签个名,你怎么也跟我一样想不开呢。
楔子就笑笑也不再说话了,其实他们都明白问题出在哪,无衣师尹上得是最好的学校不假,可那学费全是弭界主出的。楔子生了个fēng_liú公子样,写得一手好文章不假,可他自爷爷那辈起就一直是在道上混的,换句话言,黑了不知多少代了,要他今天宣布以后洗手不干了,不知上一辈多少仇家会端着枪在他回家的路上等着。
无衣师尹和楔子年龄相仿,又都是一个学校上过来的,自然交情不浅,那时候即鹿还在,虽然身体不好却是个爱玩闹的x_i,ng子,让无衣师尹这个做哥哥的c,ao碎了心,每天早早写完作业丢给一旁的楔子,之后就是围即鹿团团转,做饭提包乃至补裙子样样都能做,楔子那时候还打趣过,无衣你这么贤惠以后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
这时候低头穿针引线的无衣师尹就会抬起头瞪他一眼,说我嫁谁都不会嫁你,那时候的无衣师尹还是少年的模样,那颗心也没藏得那么深、那么不能见人,一双眼清幽幽的,漂亮极了,楔子就想着要是你以后嫁人我怕是会嫉妒的,不再作声。
有时得了空,无衣师尹会带着即鹿一起跟着楔子出去玩。过年的时候兄妹俩是在弭界主的家里,弭界主听不得院里有炮声,楔子就乘着人多眼杂带着两人抄小道溜出去放炮,新年的街道上没有多少人,楔子放炮,无衣师尹站在一旁以各种方法拦住跃跃欲试想要亲自点火的即鹿,并在炮响之际即使帮妹妹捂上耳朵。
等到零点的时候,即鹿基本是睡倒在无衣师尹怀里的,他们就会找块地方坐下来,即鹿就躺在无衣师尹的腿上,天空上会开满各色的烟花,无衣师尹会难得卸了矜持跟他一起骂界主老狐狸...
后来即鹿死了,楔子逃了,无衣师尹渐渐地成了第二个老狐狸。
从此,他整晚整晚的都是噩梦,梦里即鹿总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裙子,笑着叫他哥哥,渐渐地那裙子就缓缓渗出血来,那张清秀的脸在疼痛下扭曲起来,她留着泪喊着哥哥我好疼呀,我好疼呀,为什么呢哥哥...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她的裙子就像是嵌着白边的红罂粟一样,缓缓地枯萎在黑暗中。
可是...今晚不一样,今晚的梦境太温柔,温柔得可怕。
白裙的即鹿牵着小小的剑之初,笑着喊他过来吃团圆饭,殢无伤仍旧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楔子蹲在一旁戳着一支哑了火的炮仗,几个学生抱着一桌子空酒瓶早已睡作一团。
若无衣师尹只是为师又当如何...
这个念头曾在他被槐破梦划下那一刀时找上他...如今,自己真能像素还真所言放下前尘往事再过下辈子么...
又是一夜无眠。
枫岫推开门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无衣师尹惨白着一张脸,双手合于胸前,睁着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天花板,看起来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若不是他写书多年见多识广怕是真以为是见到鬼。
多年未见,枫岫想着这位昔日好友该是张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的脸,还深深惋惜了记忆中那美少年就如此一去不返。而今看来,岁月对美人总是分外容情。
这鬼虽然老了些,却还是个艳鬼。
枫岫曾有另一个名字--楔子,曾是四魌共同追杀的对象。
在这些恨不得他死的人中,有无衣师尹,而最终把他保下来的人,也是无衣师尹。
“无衣...”
久别重逢,却是这样的情景...
那人听见有人唤他,这才有些费力地看向门口,似是拉扯到了颈上的伤口皱紧了眉头。枫岫走过去,拉过一旁的凳子坐在床边,这个角度无衣师尹可以不必挪动身体就能清楚地看到他。
无衣师尹看着他,缓缓舒展了眉头,却仍旧没有开口回应,枫岫只当他是伤后体虚,兀自说起曾经的一些琐事来。
“还记得以前即鹿虽然身体不好,却一天到头爱往外头跑,你也惯着她,说你们是孪生兄妹,我倒更愿意相信你是她亲爹。”
枫岫又想起了自家的丫头,也是这样咋咋唬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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