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不会听到你的祷告的,你这个杀人犯。你会下地狱,等着你的只有撒旦的火焰。”
“主虽然使我受苦,但是我知道这是主的旨意,我从不怀疑主的旨意。”
“主会抛弃你的。杜乔,你意图杀人,谋害神职人员,难道还想主对你仁慈吗?”
“我是不是杀了人,主知道。至于究竟是谁想杀人,主也会知道的。”
“那你倒是说说是谁想杀了卡利尼?”
“卡利尼是个可怜的人,他的生命在冷酷的刽子手面前不值一文。我敢肯定他活不长了。无论是谁想要杀了他把罪名栽赃在我身上,他如今不过是一颗危险的棋子,随时有可能把知道的秘密吐出来。这样的人,凶手怎么会让他活着呢?”
连阿利多西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的颜料师不仅有着坚忍的意志、冷静的头脑,还有临危不惧的胆识。如果这样的人物真的进入了梵蒂冈,到了教皇面前,恐怕尤利乌斯也会喜欢的。这个世界,总是属于那些胆子大而又看得清楚的人。
因此阿利多西更不能让他再猖狂下去,以威胁自己的计划。他不动声色地说:“任凭你信口雌黄我也是不会相信的,除非你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哼,不过我猜你没有吧?你是不是还妄想着有人会来救你?也许还能帮助你找到洗脱罪名的线索?”
杜乔面无表情地说:“我只相信主,主会指引我去向该去的地方。”
对话陷入僵局。沉默片刻,阿利多西突然说:“他不会来了,你期盼的那个人。”
杜乔的眼皮只是稍微跳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阿利多西却捕捉到了这个细小的举动,他得意地说:“是布拉曼特,对吧?”
这次他错过了杜乔渐渐放松的手指。
阿利多西有点得意:“你还是太年轻了,杜乔。别说布拉曼特现在不在梵蒂冈,他就算在也不会救你的。意大利能做出好颜料的人何其多,他不在乎你一个。但是出了这样的丑闻,他必须尽快脱身,以免被嘲笑用人不当,这才是成人世界里的游戏规则。不然你以为布拉曼特能混到御用建筑师是因为他很善良吗?”
见杜乔还是不说话,他自顾自地演戏:“至于约拿,你的好朋友,他连夜跑了,今天已经不在梵蒂冈了,估计是放弃你了吧。你想让他去请求布拉曼特的援助吗?现在他肯定不想和你有一点关系,要不然布拉曼特会迁怒他的。”
杜乔开口道:“约拿先生和我本来就没有关系,他是他,我是我。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注意到他这种小人物,如果您担心我会为自己洗罪来调查我的私生活,实在不必大费周章至此。”
“是吗?那你们的确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噢,我实在为你痛心,你提携他到这个程度,他却利用完你就跑,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忘恩负义的人。”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请回去吧,地牢里实在不适合您这样尊贵的人物。”
阿利多西在他脸上的确找不到任何表情。这么多难听的话却收不到半点效果,他冷冷地说:“好,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等到绞刑来的那一天,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他带着男仆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等这伙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杜乔本来笔挺的背影渐渐崩垮。他双腿麻木无力,背靠着s-hi冷的墙壁剧烈地、大幅度地喘息,空气通过喉管一下子全部挤进了肺部,胸腔被疼痛撕裂,他的脸上逼出一个两眼发黑、牙龈酸麻的苦笑。
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掉,根本不需要什么愚蠢的绳套。我可以直接死在梦里,腐烂在黑沉的、匿名的角落,最好像醉死的酒鬼,把我的尸体扔在泥泞的滩涂上,让海水冲走。生命的意义、生存的勇气、面对黑暗和痛苦的决心和信仰……这些纵然是宝贵而且实用的东西,可人不能永远牙关紧咬地活着。
……
我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人,你们都错了,不是他放弃我,明明是我先放弃了他。我甩开了他手,我无视了他的情意。他离开我才是对的,离开我这种自负的、不值一提的罪人,因为我总是带给他痛苦和麻烦,打击他的信任、伤害他,这是我应得的结果。
……
我宁愿这么死掉,宁愿消散在空气里,宁愿灰飞烟灭。反正我已经是懦弱的人了,我害怕孤独,害怕一人面对这个世界,害怕醉生梦死。没有谁曾剥夺我的意志和坚强,是我自己丢盔弃甲,是我心甘情愿的。
……
因为我是那么狂热地爱着他。
第25章 阿格隆河边
地牢的守卫每天轮换两次,时间分别在清晨和傍晚。守卫也总是那两批人,他们白天就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只有送饭的修士来才能进入;晚上等到熄灯时间过后,守卫们也懈怠了,有时候坐在桌子边喝酒赌钱,有时候大声吆喝,对着杜乔嘲讽谩骂。午夜过后,这些醉鬼们才渐渐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换班的人来叫醒他们。
自从住进地牢,杜乔日夜颠倒,晚上清醒白天睡觉。白天牢房里清静安宁,温暖干燥,适合睡眠,他一觉能直接睡过午饭时间到下午。晚上守卫们吵闹起来,他就专心祷告,或者用石子在墙上涂画写字。为了保持对时间的敏感,他用数字记录日期,用符号代表星期。
不到十天,他已经蓬头垢面,浑身散发臭气。习惯了地牢里的昆虫和老鼠后,他会拿这些小动物们取乐。老鼠挨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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