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纷至沓来——扼住她喉咙的大手长满了粗糙的厚茧,男人狰狞的笑脸贴在眼前……
江颜想放声呼救,可是声音被卡在了喉间。绝望之时,她看到一支木木奉从男人头顶砸下,丑恶的面容凝固了,那具身体重重倒下。
她得救了。
死里逃生,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泪水夺眶而出。
她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名姓,再也不是无家可归的孤女,成为了制香大户江氏的一员。她小心翼翼地在江家活着,学制香,学端茶,唯恐一个差错招致江夫人的责骂。她名义上的养父道貌岸然,屡屡s_ao扰年幼的养女,她不敢说,将委屈怨恨一起嚼碎了咽下。
江锦弦是她在江家唯一的慰藉,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羡慕,上苍似乎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赋予了她。那时妒忌还没有生根发芽,她喜欢江锦弦,这个名义上的姐姐把温柔和照顾都给了她。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到最后,还不是她身边的人把自己送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怨恨像野草的种子一样开始生根发芽。
炸雷震得耳朵生疼,江颜猛地睁开了眼睛,又一道闪电在天边晃过。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想要抬手整理一下鬓角的碎发,手腕上的冰凉锁链却“哗啦”一响,制止了她。
江凝坐在她对面,腕上也铐着一件。
车厢内空间充足,坐垫舒适柔软,堪称有史以来最豪华的囚车,江颜却莫名觉得胸闷气短,呼吸不畅。
她看了一眼已然恢复正常的儿子,挑起嘴角:“好,很好。”
江凝苦笑一下:“我能跟您聊聊吗?”
江颜别过脸去,显然是不太想聊。
江凝自顾自地往下说:“九铭香,应该是您亲手制的吧。”
没有应答。
“那真的是一种……举世无双的奇香。给曹邑尉用的,也只不过是它简化后的粗制版本吧?”
一声轻笑。
江凝直直地望着生母:“九铭成瘾x_i,ng极强,可我却丝毫不受影响。”
江颜终于冷笑着开了腔:“怎么,段允还舍得给你用御赐的安神香?”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again,下午继续(? ??_??)?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江凝沉默了一会儿,十指紧紧交握在一起:“那年在邻江邑,我夺了两个烧饼跑出望江楼,路上不小心撞着了人,都没来得及抬头看那人的面容,就匆匆逃走……可我却闻见了一股淡香。”
“公主,当年我偶遇义父的时候,其实您就在场,是吗?”
江颜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梢。
“不,那不能称之为偶遇。” 江凝说,“那是一场早已谋划好的相逢,对不对?”
江颜笑了起来:“那是我送你的十岁生辰礼物,怎么样,还喜欢吗?”
破空的闪电照亮了江颜苍白的笑容。
北境上空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即将来袭。负责押送的将士加快了南下的步伐。
江凝面色平静:“那么之前八年的那个’家’,也是您一手安排的?”
江颜静静地望着他,算是默认了。
“公主,” 江凝苦涩地摇摇头,“我可能……真的不配做您的儿子。”
或许是“公主”这个称谓戳到了江颜的痛处,她后背离开车厢内壁,猛然坐直了身子:“不配?你当然不配!我苦心谋划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我培养了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奴才,每一步都思虑再三,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是为了谁?眼看着计划慢慢步入正轨,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我把路都给你铺好了,没让你手上沾一滴血!原本指望着你动动手指,就能从东平引兵接应,可是你呢?我没有这么贱的儿子,不知好歹,懦弱无能,一辈子都甘居人下!”
一口气骂下来,江颜好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脸色越发白得瘆人,身子又慢慢贴回了车厢内壁。
江凝默然不语,眸中并无一丝波澜,过了好半天,才淡淡开了口:“您可能对’甘居人下’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江颜掀起眼皮,眸中泛着寒光。
“有一个问题,我不太能理解。” 江凝说,“义父收留我,又教养了我整整九年,虽说’血浓于水’,可那一朝一夕累积起来的脉线又哪有那么容易割断?您每一步都思虑再三,为什么偏偏在最后关头疏忽大意了?”
江颜的声音仿佛结了冰碴,透着扑面而来的凉气:“是,我哪里比得上你?你有情有义有良心,可也不睁开眼看看,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仁义就着牢饭,是不是特别好吃?”
“您过奖了,” 江凝说,“谈不上仁义,求个心安而已。”
车厢内再次涌起难言的沉默。
江凝望着面前这个美丽又疯狂的女人,心里翻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虽然身上流着她的血,但江凝自觉完全无法与她产生情感上的共鸣。他凝视着女人色泽偏浅的瞳孔,试图从中抓住一丝一毫的端倪。
尽管她出现了情绪上的波动,眸中却从始至终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怒或恨,仿佛有一座千年不化的寒冰,将那些曾经触怒过、打动过、吞噬过她的情感一并冻结在其中,最终被北境的风雪一同淹没。
佛家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离合既循环,忧喜迭相攻。没有人生来便揣着一颗冷硬的心,只是那一点柔软温热到底难以经受反复无尽的七苦,总要披上一层坚硬的外壳,有人披上之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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