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闵虽然长袖善舞,玄刀门的镇门刀法却总是未臻境界,所以门主迟迟不传位。」客栈老板说:「玄刀门七大弟子中,唯有失踪的刑路尽得刀法奥义,至于其他六个人,顶多能传其形……唉,怕玄刀门从此要没落……」
刑不归听在耳里,也不知该悲该喜。
无论如何,他不可能重新当回刑路,他给自己取名为不归,也就是已经做好再也不回玄刀门的打算,名为不归,因为荡子行不归。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远远的、有点儿残破的院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一定正站在院落门口,穿着那件羊羔皮裘,数着自己回家的日子吧。
然后,刑不归加快了脚步,想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家去。
不是这里的家。
隔了月余,回到住了六年的城,铺着青石砖的大街早已经被纷纷回旋乱下的雪花给淹满,银白地里冷冷清清,他先回广通镖局回复工作完毕,谢绝了楼大妈邀着喝碗姜汤的提议,匆忙想回家去。
残破门楼上叠着厚厚一层雪,时不时落下一大片,细细的冰柱垂下水晶的树枝,给自家添了些景致,穿过院落,老树枝头裹着簇新的白棉花,北风呼呼地吹,冷意沦肌浃髓。
「羽儿!」他喊,还没入房就先喊,失了平日的从容。
没人回应,他疑惑了,下着雪的天,小家伙上哪儿去?
「刑先生,你回来啦,羽儿刚刚才出去呢。」薛大娘裹在厚厚的棉袄里,由房里朝外喊,外头太冷了,她只想在房里烤火盆。
「去哪?」
「还能去哪?他家里待不住,只要有空就到城楼口等你,跟他说你若回来,也不会往别地方跑,他就倔,非等不可。这小伙子重情重义,你一定是前世烧好香,才找到这么个好儿子。」大娘叨叨说。
刑不归喉咙一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把行李往东进屋的廊下一丢,才呐呐道:「我去找他。」
雪花早将刑羽的脚步给淹没了,不过薛大娘提到城楼,那是刑不归回来的必经入口,小家伙是想早点迎接他吧,可怜又可爱的羽儿,让他心很热,满腔满胸的热。
近城楼就看见那小小的身影伫足一旁,缩肩膀垫脚尖往城外看,刑不归忍不住笑,一个月不见,小家伙连一寸都没长高。
小家伙很不耐烦呢,垫脚尖还不够,时不时跳起来,以为这样可以看得更远更远,任谁都瞧得出来,他有多想瞭到某个远行的游子。
守城的人都看不过去,喊:「雪要大了,小兄弟早点回去吧。」
还早,守城大哥让我多待一会儿吧,不给你添麻烦的。小家伙摇头。
「刚刚我好像看见刑镖师打这儿经过了……」
真的是爹爹?守城大哥没骗我吧?过去几天你每次见我都这么说。
「怕我骗你?我是不确定啦,雪天里那人帽沿拉得低……」
那、我还是再待一会,我在家里也无聊,来这里心比较定。
「你呀,小小年纪,也不会说话,偏偏x_i,ng子跟牛一样,你爹肯定为你头疼得很。」守城的人说,大雪天无聊,他偶尔这样跟刑羽说说话,消磨时间。
爹疼我,从不为我头疼。刑羽比比拳头,替自己辩解。
守城的人根本看不到他的拳头,因为刑羽戴着刑不归买给他的毡毛手套。
「过来烤个火,别让你爹真的回来了,看到的是个冰柱儿。」招手唤人到城门旁的小屋里。
才不要呢,进去了,就看不到爹回来。刑羽指指城外,猛摇手。
刑不归在一旁听那两人一搭一唱的像作戏,就觉得好笑,突然想要作弄义子,也不喊人,悄悄走到刑羽身后,拍肩膀。
刑羽吓的跳了跳,回身,等看清是刑不归,喜形于色,整个人扑上去抱住,路上冷清,也不怕有人侧目。
见到你了、见到你了呀,爹爹!
知道有人会这样的想念自己、会毫不遮掩的喜形于色,不管是谁都会心里暖暖的,刑不归当然也不能豁免。
「鼻子都冻红了,难看。」他说,顺手捏一捏。
刑羽任他捏,也不抱怨,朝思暮想的爹爹在眼前了,过去一个月的寂寞早就比这一场雪更早一步消融,心里像要爆炸似的,嘴都合不拢的笑。
「……好像长了些r_ou_?」刑不归捏完鼻子又捏脸,回想月前跟如今触感上的不同处。
嘿嘿,爹留了好多家用钱,所以我有逼自己吃肥r_ou_哦!
刑不归发现刑羽笑得很得意,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心荡神驰,想着小家伙衣服里是不是也跟现在的脸颊一样好捏,这点疑问很快就能厘清了,因为今晚要好好的、狠狠的疼爱小家伙。
「你们父子俩感情果然好。」守城的人这么说:「小兄弟,你父亲回来了,不用天天过来等了。」
相对笑,两人体型的差距在外人看来的确就像是年岁相差甚多的父子,因此,就算刑羽表现出了些亲昵的举动,外人也看不出些端倪。
「回去吧。」刑不归想了一想,说:「先带你回镖局喝碗姜汤,热热身体。」
好。
牵着毡毛手套的手,顺着刑不归刚刚踩过的脚印回去,风大了,街上老树的枯枝被吹的喀嚓喀嚓响。
「下次别这么等了,又不是不回来。」
我要等,就因为你说会回来。
「难怪人家说你x_i,ng子跟牛一样。你属牛吧?」刑不归取笑。
我属羊啦。小家伙瞪一眼,爹一定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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