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伟仔觉得心里闷闷的,想起来老厝的张见勇来。这小子怕鬼,如果张开云死后真的y-in魂不散,在老厝里晃过来晃过去,不吓死他的心肝宝贝了?
有点坐立难安,一顿饭就在相亲两主角各怀鬼胎的共识之下吃完了,一个小时后,伟仔终究惦记着张见勇,说要回老厝。
他阿母说:「还很早,多陪陈小姐聊聊天,不然出去散个步吧。」
伟仔居然没反对,粗鲁拉了陈小姐出去,让他阿母高兴到要命,认为郎有情妹有意,婚事成了。
只可惜伟仔心中不是这么想,懒得听老人家啰嗦,直接扯着陈小姐上车。
「你家住哪?」恶声恶气问。
陈小姐又害怕起来,怕刚刚那顿饭里流氓大人改变主意,被自己的大方气质与动人魅力所迷惑,打算直接跟她父母求亲,逼她当极道之妻……
「林杯没耐x_i,ng了,快说!」伟仔用骂的了。
绝望的泪水夺眶而出,陈小姐快速报了地址,伟仔则以杀人放火的气势,几分钟内把车开到人家家门口,放她下车,接着扬长离开。
陈小姐腿都软了,以拜妈祖的虔诚心情对着车尾巴挥手,莎哟娜拉,此生别再见到这位流氓大人了喔……
第八章
落笔最后一抹色彩,人像画完成了。
这才是我最后一幅画,之前每一个晨昏里所花费的心神,体会学画里所有的挫折与欣喜,都只是为了完成这幅画。
在画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开云。
我人生的句点。
欣慰,原本以为时间不够,让我来不及完成这幅画,这担心却是多余的,那场猝死不过是场梦。
我梦见死在了某片绿色蝴蝶盈满的海里。
还好,这不过是场梦。
画中的他笑着,他总是这么笑着,对任何人,也对我。
质朴憨厚的笑,没有心机,我喜欢拥有这种笑容的老实人。
乡下地方,许多人都是这么笑,却只有他会让我的心砰砰跳,然后呼吸急促,胸口闷痛的紧,跟心脏发病的情形一模一样。
带来的滋味却甜蜜,我开始思慕起他这个人。
老厝幽居的日子很寂寞,度日如年,可是他来的时候,时间会跑得飞快,让我甚至分不清白天跟夜晚。
就像现在,我也搞不清究竟天是黑的,还是亮了。
身体有病,会让我的人生比一般人短暂,所以一开始我不想招惹他的,我应该安安静静待在一旁,看着他结婚生子,等着在他的记忆里,我一点一点被抹灭。
直到那天,他说他喜欢我。
可以了,我死而无憾。
胸口好闷,紧紧的,像是有块大石头压上了胸口。
我喘气,呼吸不顺,有点儿冒冷汗,今天会不会是我的大限之日?
胸痛持续下去,这次痛得久,怕真是时候已到。
人生如一场宴席,再华美的盛况,曲终人散,终究得离别。
在他结婚的这一天,我若死了,以后每年的这一天,他或许不会回忆起与妻子新婚的甜蜜生活,而是悼念我蜉蝣般的生命。
这么一想,死亡对我而言,会是场甜美的事件。
大哥、大哥,以后多想想我,这样我还能活着,直到你真的忘了我的那天,连我的容貌跟名字都记不起,我才是真的死了。
你知不知道我要死了?
现在如果派人去通知你,你会放下婚礼上的众宾客与新嫁娘,甘冒被双方父母责骂,过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不,我不该如此自私,打扰了你日后的生活,你原该与一个同样质朴且巧手的女子携手共度一生,生儿育女,这是大部分人的人生,我若在这时干扰了婚礼,会重新在你的人生制造波纹,影响你与家庭往后的生活。
人言可畏,我懂。
我懂,又如何?
想见你,大哥……
慢慢的走出画室,到门口时回望,我眼光流连着画。
画里的人好像正对着我笑,那是他,却又不是他。
纵使画技再高超,色彩的调配、又或是光影的分布多么均匀,将人勾勒的栩栩如生,那都不是他。
身体的痛楚和缓了些,我想,我还有时间再见见他。
见他最后一面,偷偷摸摸的,躲在远远的距离外,一眼就好了。
老天爷若可怜我,会让我完成这个心愿吧,求求你啊,老天爷,给我足够的体力到那里,只要能见到他,让我下地狱也甘心。
陪我在老厝一起生活、照顾起居的忠诚老仆阻止我。
他说:「少爷,还是歇息吧,别让我担心啊……」
老仆是比我的父母兄弟还要亲的亲人,我几乎是他养大的,他说担心我,是发自内心。
「就这么一次,只要看到了人,我会立刻回来。」
「不值得的,少爷,他不值得你这样对他。」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出身有钱人家,就因此比谁高贵了许多吗?没有的,死亡后,都得通过那条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
可以的话,我不想忘记。
夏季,天气微热,时近中午,走出老厝的门楼,我有些茫然。
心脏有病的关系,我走不快,步伐稍微急一些就会喘,这样闷热的天气加重我身体的负担,可是,我必须走下去。
他的家在隔壁村,要过去,得先穿过老厝旁的小村落,村里的路弯弯曲曲,路上时不时见到村人,有些跟我打着招呼,有些则表情古怪,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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