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已经派了太医过去,秦耀阳依旧不见好转。京中的药物源源地运往北方,可诸位太医仍束手无策,来报说怕真是中了蛮人的巫毒,没有解药就只能眼睁睁看著他气绝。战事也因此扭转了局面,现下是我方落了下风。
史阁老们叹息著:“可惜了如此一个人才。”
陆恒修喃喃地说:“总有办法的。”心中一片惨然。
多年的挚友,当初送他出征时还是那麽意气风发,说要他等他的捷报,却不想就要再也见不著了。
夜深时独坐窗前,听著淅淅沥沥的雨声竟有不胜凄冷之感。总觉得在期待什麽,环顾空空的书斋又说不出是少了什麽。直到风将半掩的门“咿呀──”地吹开,才蓦然惊觉自己是在等谁,谁会嬉皮笑脸地从门後探出脸来说:“小修还没睡?是在等朕麽?”
冷风灌进来,抱著双臂也觉得潮s-hi的冷意渗透了淡薄的衣衫慢慢往往骨子里蔓延。对耀阳的忧心淡了,一丝一丝的寂寞却似藤蔓般纠缠上来,无声无息而不能逃脱。
听太医说,他的风寒始终不见好。明日去看看吧。
却早有人等在了御书房外,这回不是太後,是辰王爷。
“皇上立後这事,陆相您怎麽看?”不问世事的辰王爷抱著双臂守在门,似乎特意是在等他,弯成了月牙状的眼睛看过来,竟是能穿透人心的锐利。
陆恒修一愣,不知要怎麽答。
辰王爷低笑一声,换了个姿势,懒懒斜靠著门问道:“依您看,皇上要不要立後呢?”
“臣……”陆恒修斟酌词句想解释,却被他打断:
“那您要不要皇上立後呢?”问得比方才更直接,也更难答。辰王爷见他低头不答,摇了摇头叹息:“等您想好,怕是来不及了。”
说罢,让开了身从陆恒修身侧走了过去:“您没有想过麽?凭熙烨那个散漫的x_i,ng子他是怎麽耐下心看奏折上早朝做著这个没什麽意思的皇帝的?”
陆恒修愣愣地站在门前,觉得这门重得怎麽也推不开了。
可门却自己慢慢开了,老太医背著药箱从里面跨出来,见了陆恒修就忙道:“皇上没什麽大碍了,三天後就能上朝了。陆大人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陆恒修张张嘴,终是摇了摇头。
三日後,宁熙烨再度临朝。十二!珠的帝冕,明黄色的龙袍,仪态非凡,一派帝王气象。
灵公公打开了圣旨尖著嗓子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学士周亿之女、威远将军陈冲之女、松州太守王远之女……此十二姝容貌端庄,x_i,ng格温良,才德兼备……足可担後宫之责,著三日後入宫以备皇後之选……”
众臣拜倒,三呼万岁。
陆恒修直挺挺地站著,远远地看向丹陛之上的宁熙烨,白玉笏板从手中滑落,“万岁”声中“啪──”地一声摔成了粉碎。
廊下依旧放著小圆桌,桌上一小碟一小碟地盛著金丝枣糕、雪花蜜饯之类的小点心,宁熙烨坐在圆桌旁,如往常般心不在焉地看著廊前盛开的富贵牡丹。丢一颗蜜饯到嘴里,似乎这才注意到身边站了许久的陆恒修,慢慢转过脸来,温柔地问道:“小修想问什麽?”
“为什麽?”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好像都随著笏板一起碎了,陆恒修迷茫地看著他,眼前的人是否还是当初那个低声却坚决地说“朕绝不立後”的宁熙烨?是不是有什麽事是自己从未曾注意过的?
宁熙烨笑了,漆黑的瞳对上他的脸,似是在疼惜他的狼狈,嘴角又慢慢地放下来:“小修,在你心里朕到底排第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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