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小时候要欺负景珂,这么多年来表面装得还好,心中却始终讨厌景珂的真正原因,至于他讨厌卫衍,却是因为他的母后去了,卫衍一直待在皇帝身边的缘故。
世人都说皇帝对先后情深意重,因为先后而遣散后宫,将如今极为寥落的后宫沦为了摆设,转而专注政事,但事实上皇帝身边还是有人的,更何况那还是个男人,景琪怎么可能会对那个男人有好脸色?
若那个男人只是普通的侍君娈宠之流也就罢了,那种身份卑微低贱之人,不过是皇帝榻上的玩物,就算再多上几个,景琪连抬一下眼皮看他们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不必说要去与他们计较。
偏偏皇帝身边的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娈宠,他是皇帝的重臣之一,家世显赫,位高权重,这样的人,景琪心里固然想着那不过是佞幸之流,但是他的心里是非常不舒服的,仿佛他母后的位置,被人占去了一般似的让他难受。
不过他也算经过了诸多教训,学了一点乖,就算心中厌恶,脸上也学会了不动声色,才没让皇帝抓住他的小辫子,拿他做筏子。
这些年,靠着这份小心翼翼,他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始终如履薄冰地过着日子,却也是有惊无险地做了几年太子。
景琪对这些传说深信不疑,左思溟一听,就有了稍许疑惑。这些话听着像那么一回事,但仔细想想就知道破绽不少,最大的一个破绽就是当年谢家乃幽王余孽,犯下的可是满门抄斩的谋逆重罪,身为谢家家主嫡女的先后,若没有牵涉其中,恐怕不可能,那么先后到底是郁郁而终,还是怎么样,就需要查个水落石出了。
还有一个破绽却是在永宁侯那里,皇帝对永宁侯现在如何,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不过皇帝到底是何时这么看重永宁侯的,却是个问题。
永宁侯在皇帝八岁的时候,就做了皇帝的近卫,三十多年过去,除了中间有那么几年,他被流放在外,远离君前,其余的岁月,他始终伴随在皇帝的身边。若皇帝很多年前就极为看重他,那么所有的传说,恐怕仅仅只是传说了。
“殿下真的相信这些传说?传说这种东西,通常都是用来骗小孩子的。”不管传说是真是假,左思溟都要引得景琪去重新查一查。
这件事无论真相如何,必是皇帝的忌讳,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儿子们去碰触。到那时候,无论是景琪还是景珂,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景琪面对左思溟的时候,有点傻,不过其他时候,他还不算太傻,很快听出了他话中还有话。
“不知道殿下身边,有没有当年伺候先后的旧人?”左思溟没有回答他,反而提了个问题。
“父皇睹物伤情,见之不忍,在母后逝去后,就遣散了所有的宫人。”
“不知道皇太后在世时,有没有和殿下说起过当年的旧事?”
“皇祖母说旧事已逝,让孤不用太过挂怀。”
“这么说,殿下始终是在道听途说,根本就做不得准了?”
“孤是听……”景琪张了张嘴巴,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终于发现,他知道的那些事都是听来的,但是对他说的那些人,其实也都是听来的,没有一人亲身经历过那些事。
“时间才过了短短十几年,真要查,肯定能查得到。”见景琪神色犹疑起来,左思溟满足地笑了。
睿王府还不曾竣工,萧振庭依然住在原先置办的宅子里,一直守到半夜,还不曾入眠。
在宫中皇帝和景珂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不清楚,但是景珂上忠义侯府求亲失败的事,他早就得到消息了。他原先希望景珂能拖上几年,才筹办婚事,现在直接踢到了铁板,看来需要改变计划了。
他正坐在客厅里凝神思考对策的时候,他正等的那人,步履飘浮地走了进来,满身的酒气扑鼻而来。
“殿下……”萧振庭见到他,急忙站起来,扶着他坐下来。
景珂闭着眼睛在那里眯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萧振庭,帮我查点事。”
“殿下请吩咐。”
“查查我的母妃是什么身份,她是怎么去世的?”
“殿下,万万不可。”萧振庭没想到,他要查的是这件事,急忙反对。
“为什么?”
“殿下的母妃到底是何人,对殿下的影响,并没有殿下以为的那么重要,只要殿下是陛下的儿子,就已经足够了。”
关于景珂的母妃来历,萧振庭听过各种各样的传说,按照皇宫中的真相,通常比传说更不堪的惯例,他绝对不会同意景珂去调查这件事。
“你真的觉得我是父皇的儿子,就够了吗?不,你错了,这不够,根本就不够,对于父皇来说,远远不够。”
无论景珂激动到何种地步,萧振庭始终不为所动,就算景珂拿出了皇子的名头来压他,他也坚决地拒绝了这个不够理智的命令。
无可奈何之下,景珂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查找他想知道的东西。
皇宫中的宫女五年换一批,十五年过去,早就换了足足三批,而且十几年前的名册,据说因为内务府保存不当,失火烧毁了。
内侍倒不用换得这么勤快,但是宫中的惯例是需要保密的话,就直接换过脑袋,没换过的那些脑袋,都是皇帝身边的人,景珂根本没本事撬开他们的嘴巴,而且他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搞出动静来,所以他查找了几个月,还是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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