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你真的很小啊……比我想像得還脆弱。」他摸我的臉,抓起我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默默激動,那是手不是翅膀,我終於變成人形了。
「巴巴巴嗎麻!」咦。不,我是想開口叫看看,雖然不是怪鳥亂叫,但這種嬰兒的聲音實在令我的男人心皺成一團啊。崩潰了,-j-i-枯朽!(※日語畜牲的諧音。)
化人之後,他天天都來餵我喝一種神奇的水,可能他認為我聽得懂,所以自言自語般解釋那是煉辟穀丹的藥水,嘗起來沒啥味道,有點淡淡清甜,像山泉水吧。他說等我大了再給我吃辟穀丹,一天餵一回就不再饑餓,也不需要排洩。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多了一個能相處的對象,雖然他每天只來半天就走,偶爾陪完我會在榻上和我一同休憩,儼然像個n_ai爸。我開始能爬的時候,他就坐在榻上打坐,我在榻上爬來爬去,有時他讓我滿地爬也不怎麼管我,我累了想回榻上睡就爬到他腳邊拉他衣擺。
因為討厭發出嬰兒的聲音,我很少出聲,但是等我已經會走了,他就起了心思教我念書識字。有天他進殿裡,身後一整排的書尾隨他飛進來,我把它當魔術看,差點沒站起來拍手叫好。
「小星,我今天一整天都在這裡陪你,我念故事給你聽好麼?」他也不等我反應就朝自動歸位的書架勾一勾食指,一本綠皮書飛來我們面前,他仍輕動食指,書頁自動翻頁。
這情況給我某種既視感,後來我才想到原因,他的作法不就跟現代滑觸控螢幕一樣?
他給我念了不少則故事,還好都是沒聽過的內容,可能是在這世界某個角色被人流傳的內容,我就當是一個參考來聽。
他的聲音蠻好聽,夠沉穩,低沉又不會太嚴肅,好像催眠一樣,所以他講完幾則文章我就昏昏欲睡了。
他動了心思要教養我,我也總不能老是沉默,所以我盡量配合他的方式學習。好在書籍的字我多半看得懂,居然跟原本世界相通,只是草書什麼的太草我看不懂,很多難字也不懂,但是完全不打緊,我是幼兒嘛。
我的口語練得越來越好,可是不能直接問他到底是哪位,所以乾脆裝傻亂喊:「爹爹。」
他果然頓了下,跟我說:「小星,我不是你爹。」
「爹爹。」我故意又喊一遍,他坐在榻上,我撲到他身上雙臂環頸,兩腳在榻上蹬啊蹬。「爹爹。」
他好像無奈吁氣,架起我腋窩把我舉起來,神色如常對我說:「我既然收了你就該看顧你,也算取代了父親的責任。往後你喚我師父吧。我是顧雲柢。」
「底迪。」我裝傻亂喊,臨時起了點惡作劇心態,佔他口頭便宜。「底迪。」我笑笑的,他也不氣不惱,跟個嬰兒沒啥好計較的,只把我放回榻上就走了。
隔天他又來教我東西,他教我的第一個字是星。然後又寫了他的名字給我看,他姓顧,名字是雲柢,很奇怪的名字,雲是無根無柢的,偏偏他叫雲柢,真是無中生有。
但我還是很欠揍的挑戰這男人的底限。
「雲柢。」他拿起墨跡半乾的紙,對坐在他盤起的右腿上的我說:「我的名字是這麼寫的。雲,柢。」
我點頭朝他笑得很燦爛。「底迪。」
顧雲柢很厲害,我捕捉不到他表情一絲變化,笑意依舊,溫情毫無鬆動,看來他對我這個幼兒相當包容呢。這表示日後我要是跟他吐實,說我在石蕈上頭的湷厝瞿颍瑧該也不會被責羛吧。
「底迪。」我往他的臉伸長手,他偏過腦袋靠近我,我揪住他一綹頭髮想玩,可是他的頭髮不曉得用了哪牌神水,柔滑度突破天際,居然抓不住滑走了。
顧雲柢抿唇,笑意更深,把我整個人抱到身前,然後在我肥軟的臉頰親了一口。
我的男人心受到莫大創傷。此後痛恨所有輕薄嬰幼兒的大人,明知道只是大人喜歡小孩的一個親暱動作,但我的靈魂是三十歲的男人。
還好顧雲柢臉上鬍子修得乾淨,否則多那個……
「小星,怎麼呆呆的。」他讓我坐回腿上摸摸我的臉,還敢問這麼多,我是嚇的啊!
嬰幼兒的日子很無聊。玩的遊戲無聊,哪怕教養我的是個仙人吧,你也曉得老狗變不出新把戲。當然我沒說顧雲柢是狗,我是個很喜新厭舊的現代人,也相信古人同樣喜新厭舊,我嫌棄的倒不是他讓我玩遊戲,而是他每次讓我玩的遊戲都富有教學意義。
小孩兒玩的跳格子被顧雲柢搞成了跳星宿圖,二十八星宿他就讓我四季輪替的變換著跳,我膩了不跳了,他就跟我玩翻牌遊戲,翻對就會冒出一個用法術變的幻境,有時是滿室開花很漂亮很香,有時是迷你煙火,總之很有趣,但這些遊戲任誰玩一年以上就會膩,真的、很、膩!
其實我玩不只一年,我玩了四年。也就是我四歲,應該被綁三根沖天炮的年紀,可是造型太矬,我堅持只綁兩搓,寧可像個軟妹子也不願變成沖天炮。
「小星真奇怪。就是不喜歡紮頭髮。你自己紮的頭髮又落了幾搓,讓人見了要笑話的。」顧雲柢的講法很怪,我在這裡四年多,就只見過他一個人。誰會笑?會笑的只有你好嗎?顧桑!
☆、惡戲、貳
寬敞到足以容納幾頭肥龍的山洞內,我在這裡生活了四年。
四年以來這裡多了不少東西,淨是因我而添置的,小搖籃,小吊椅,還有一棵會開金花、琉璃葉的寶石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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