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湮寂一愣:“永琛!”
他这一句带着几分严肃,虽只说了两个字,但是不悦之情已经显露,戚永琛连忙道:“是我自己胡说八道,玷污了皇后的名节,但是我确实是事实为你考量,绝无二心。”
翟湮寂微微叹息:“你且放心,我能顾好自己。梁少卿忠诚于我,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她。”
戚永琛叹道:“湮寂哥哥言之有理,你一向光明磊落,倒是显出小弟我的莽撞无知。”
翟湮寂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怕我遭人算计。”他拍了拍戚永琛:“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戚永琛点头:“还是那句话,君臣有别,事事得谨慎,别说你跟皇帝是名义夫妻,且我这种血脉兄弟说话做事也要小心翼翼。以后皇帝纳了皇妃,有了枕边人,湮寂哥哥怕是更加难做。”
枕边人……
翟湮寂抿了一下嘴,他算不算戚沐倾枕边的人呢?若是那人有了西宫娇美的妾室,还会跟他住在正宫么?还会事事同他商量么?还会跟他一起在青鸾池里看星星么,还会同他切磋武艺,谈笑风生么?还会在月圆之夜,同他赤裸相对,亲昵相待么……
翟湮寂不惧与人斗文斗酒,比划拳脚,但是若是跟女子比姿色娇艳,柔情蜜意他却半点都赶不上,那人就算是完全信任于他,厚待于他,生出的感情与男女同床共枕,颠鸾倒凤,暗结珠胎之后呢?他便退到一边,替那人抚养子嗣,从保护他,到保护他一家子了么……
他是皇后,不应生出这种心思,且从他嫁来第一天就知道这是他的命运,他之前觉得戚沐倾对他真心实意是件好事,如今又觉得倒不如他们发于礼且止于理,似乎还能好过一些。
戚永琛见他不说话,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了湮寂哥哥?是不是我的话说的太多了?”
翟湮寂反应过来:“没有,我只是想到殿上李尚书的态度强硬,若是硬要把李凌姬送来做内侍,我怕是也不好推辞。”
戚永琛说:“那老东西手伸得倒长,”他看着翟湮寂,似乎微微松了口气:“我当你是不愿陛下纳妾。”
翟湮寂说:“陛下娶妃嫔是正事,我自然为他高兴,早日有了皇妃,后宫内宅的事情我也早能脱手,我自幼跟着父亲打仗,管家确实不擅长。
戚永琛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上次说到萧贺,这几日朝中都在偷偷议论,说他来送螃蟹是假,哭穷才是真,南方大坝劳民伤财,连赈灾的款都用上了,民不聊生。甚至出现了哄抢军粮的事情。”
翟湮寂说:“既然是道听途说,还是不要当真。”
戚永琛说:“我知道,我也是随口告诫你,那日咱们俩说起他,回去后我便留心此人,这个萧贺是当初皇帝狩猎时候救回来的一个江湖人,举止粗俗,言论鄙夷,朝中百官都看不惯他,但是皇帝却一心袒护他,此人今日闹着建个露台,明日又想修个大坝,国库的钱来来回回的折腾在这上面。湮寂哥哥,此人是忠是j,i,an还不好说,但有一点就是陛下很宠信他。你要当心。”
翟湮寂说:“我与此人见过几次,也算是x_i,ng情中人,忠j,i,an不是你我说,是陛下说的,我心中有分寸,倒是你,这种话不要同第三个人说了。皇帝没有给你封地,没有给你王府,你不知为何么?”
戚永琛冷笑:“我当然知道,他始终不信任我,处处提防我,以前还能派丞相管制我,现下我长大了,丞相也老了,就把我禁锢在朝堂上,还派了个女官盯着我。”
翟湮寂叹道:“永琛,你我虽为表兄弟,但更甚亲手足,我既是你的兄长也是你的皇嫂,你说皇帝待你隔心,你待他又如何呢?”
戚永琛一下子愣住,他深深地看着翟湮寂,许久才说:“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是怪臣弟不够忠贞?是怪臣弟不该抱怨?如今不止是皇帝,连皇嫂对我都隔心了么?我冒着天下大不讳说这些话于你,倒是跟你起了间隙……”
翟湮寂瞧他目光悲切,心中不免生出不忍,连忙拉住他的手说:“你不要这么说,我和你何时起过间隙?我不是怪你,我是提醒你,无论何时,他都是君王,他的一句话就能要你的命!永琛,你我青梅竹马总角之谊,我对你怎么会隔心?我是担心你罢了。”
戚永琛伸手回握住他:“湮寂哥哥,我于这世上唯有你和姨母两个至亲,我总是怕,怕你心中不再有我这个弟弟,一时情急才说出这样的话。”
翟湮寂叹息:“我只你不过是口无遮拦,但是永琛,你已经长大了,朝堂不是相府,一言一行都要谨慎,知道吗?”
戚永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谨慎还不够,还要卑微,我也是先帝之子,却轻贱的不如一个弄权大臣,我还要怎么谨慎……”
翟湮寂转头看了看屋外萧条的深秋孤景说:“许久没有跟你切磋技艺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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