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气氛便开始蔓延,越拉越多的民众相继离开。
小乔坐在疾行的马车中,沿着驰道往范阳去的时候,道路的两边,到处都已是被马车抛在身后的和她去往同个方向的民众了。或拖家带口、或推着独轮车,或步行,做母亲的背着孩子,做儿子的搀扶老母,从北至南,远远望去,两道人流,犹如长龙般连绵不绝。
小乔和朱氏同坐在一辆马车里,春娘抱着腓腓在旁,其余同行的仆妇侍女,坐在另辆车中。
朱氏从城里出来后,便一句话也没有说,神色呆滞,就连腓腓也似感觉到了周围大人的凝重气氛,一反平常的娇态,乖乖地被春娘抱着,不吵也不闹。
路上走了两天,第三天,马车终于抵达范阳,被范阳令迎入城,安置好后,小乔在床上哄睡了腓腓,沉吟着时,忽一个仆妇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说夫人情绪忽然失控,自己这些人安抚不住,求小乔过去看看。
小乔让春娘看着腓腓,自己匆匆过去,见朱氏在房里走来走去,嘴里不但念叨:“灵位!灵位!我竟忘了将夫君和伦儿的灵位一并带出!我的罪过!我的罪过!”
这几天在路上,她的j-i,ng神便不大好,此刻脸色更是苍白,额头不住地滚下汗滴,抖着嘴唇,模样难看极了。
一看到小乔,立刻扑了过来,紧紧地捉住她的胳膊:“你公公和你大伯的灵位还没带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手劲极大,掐的小乔胳膊发疼。
小乔挣脱开:“祖母说过,渔阳会无事!婆母还是安心留下好生等着,不日便会有好消息!”
朱氏盯着她冷笑:“你自然不担心了!你嫁来我魏家,本就没安什么好心!渔阳破,你人都出来了,还和你有何干系?”
小乔注视着朱氏,道:“婆母,我正想来和你说一声,我是要回去的。”
朱氏一愣。
“祖母年迈,如今身体也欠佳,不能让她一人留在渔阳。只是那日我若坚持,祖母必不应允,是以我先送腓腓到此。你们在这边安顿下来,我今日便返回。”
朱氏嘴巴微微张了张。
“婆母一路辛苦,没睡一个安稳觉,既到了这里,且好生歇息吧,勿再胡思乱想!放心,公公和大伯的灵位必定无虞!”
小乔吩咐仆妇好生服侍朱氏。
她如今也才不过十七岁而已,容颜里尚带着几分少女娇稚。
只是此刻,无论是说话的语气,抑或目光里透出的毅色,却带着令人不容置疑的一种力道。
不但近旁几个仆妇,便是朱氏,竟也说不出个半个不字。
只定定地望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神色灰败,颓丧无比。
……
魏俨带来的消息是确切的。
方两日,匈奴三十万骑兵,越过边河,直扑云中白登上谷三地。
尽管守将已竭尽全力,但乌维势在必得,出动了全部j-i,ng锐,骑兵声势浩大,带着惊人的破坏力量,在多点坚守数日后,云中白登民众都撤退的差不多了,徐夫人做出了主动放弃云中白登的决定。
调集全部力量,死守直通渔阳的防线上谷。
上谷城外,每隔二十里,设一道防线,深挖战壕,下c-h-a锐矛,用以阻挡匈奴骑兵的汹汹来势,尽量将马战转为对魏家军士更有利的近身r_ou_搏之战。
这样的防线,一共设了三道。
每一道防线,必须要拖住匈奴至少一日。
匈奴应也是存了攻下渔阳的打算,一开始,就以上谷为重点攻克目标,对这里发动了凌厉的攻势。
一开战,徐夫人便离渔阳,亲自赶赴到边城,为奋勇作战的将士鼓舞士气。
但毕竟年纪大了,又一路颠沛,从云中赶到白登,随后去往上谷的途中,病倒了。
接连三天,徐夫人带病,坚持上阵,亲自为守护防线的将士击鼓助威。
守军在徐夫人的激励之下,打退了匈奴一波又一波的疯狂进攻。
原本预定的三日防线,竟整整坚持了五日。
到了第六天,才终于退守入了城池。
当日,面对匈奴的攻城之战,徐夫人依旧亲自于将士同上城墙,击鼓助威。
但是下城墙的时候,徐夫人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她本就年迈,之前身体欠佳,连日来思虑过甚,如今体力又透支的到了极限的地步,一倒下去,病势便沉重无比。
总领此次保卫战的雷炎,虽想隐瞒,但徐夫人倒下了的消息,还是在守军里迅速地蔓延了开来。
匈奴三十万骑兵,不分日夜,攻势如此一bō_bō如潮水而来,阵仗何等的浩大,便称雷霆也不为过。
在君侯主力大军尚未回归的情况之下,如今的战斗目标,虽是力求防住匈奴攻势,等待援军的到来。
但三十万匈奴围城,压力何其之大。
魏家军士之所以能坚持到此刻,靠的全是一个信念。
徐夫人便如他们的主心骨。她突然倒了下去,今日没有现身,守军的士气,多少受到了些影响。
接着,又有消息传来,匈奴左贤王太子乌维,亲自赶来上谷督阵,以千骑长万两金来作为攻下渔阳的悬赏。
匈奴人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上谷北城门外,狼旗遍野,遮天蔽日,攻防战斗的间隙,魏家军士面带凝重的疲色,听到匈奴人整齐的铁甲振歌之声,隐隐随风传入城内。
……
徐夫人苏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仿佛听到了城墙上的震天厮杀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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