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么这么自私呢。
怎么就没想到当年为自己挡了几百杯酒的江朗会有天大的苦楚呢。
明明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他却心安理得地恨了江朗那么久。
他差点毁了江朗啊。
李杨骁哭成了泪人,那架势像是要把整个屋子都要淹了。迟明尧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眼泪,可是根本就擦不干净,一张张纸巾都s-hi透了,他的手上也都沾满了眼泪,可是李杨骁还在哭,哭得停不下来。
他心疼得不得了,用手一下一下顺着李杨骁的头发,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一叠声地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乖,不哭了不哭了……”
李杨骁把屏幕按亮,拿手背caocao擦了两下屏幕,想要打开通讯录。但屏幕上全是眼泪,s-his-hi滑滑的,他怎么也点不开。他又胡乱地擦了两下,还是点不开。
迟明尧看出他要做什么,用纸巾帮他把屏幕擦干净,又帮他点开了通讯录。
李杨骁翻出江朗的号码拨了过去,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想起,他的哭势总算减了下去。
可那边江朗的声音一出来,李杨骁的眼泪又迅速涌了出来,以至于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骁?”江朗问,“怎么不说话?”
李杨骁不想让江朗听出他在哭,他做了个深呼吸,颤抖着呼出来,压抑着情绪说:“江朗……对不起。”
他哭得太凶了,哭腔根本就压不住,江朗闻言愣了一下,试探着问:“你哭了?”
李杨骁想说没有,可是他一出声就会露馅,以至于他不敢出声了。他想让自己停下来,可是却根本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他简直对自己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哭什么啊,”江朗笑了笑,“别太感动了,我当年离开北京,主要原因是因为太怂,但是这原因又不太好公开说嘛不是?哎别哭了,意思意思得了……说话啊?”
李杨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迟明尧无奈地对着电话解释了一句:“等一下,他哭得有点凶。”
“哦,你是他男朋友吧……你安慰一下他啊,我真的……除了演戏,我还没见他这么哭过,他以前不哭啊……”那边也有些无措,显然对应付李杨骁这波来势汹汹的眼泪没什么辙,“哎李杨骁,你自己说是不是,你以前被我骂成狗的时候也没见你哭啊……得了得了,别哭了啊,找了男朋友也不能变得这么脆弱啊……”
迟明尧简直想挂电话了,这江朗会不会安慰人啊!什么骂成狗什么变脆弱,这是这时候该说的吗!
他只能亲自上阵,哄小孩似的揉着李杨骁的头发说:“不哭了不哭了,你缓缓再说话。”
“哎我去,你们是专门打电话过来秀恩爱的吗,”江朗说,“别哭了杨骁,跟你说个好消息吧。唉,本来想当面跟你说的,但你哭成这样,我只能用它先临时顶个场子了,那个……我有女朋友了。”
李杨骁总算缓了下来,他打了个哭嗝,睁大了眼睛问:“是你在澄清声明里写的那个制作人吗?”
“还没哭傻,对,就是她。”
李杨骁突然又笑了,原来江朗现在也不孤独了,他又哭又笑地问:“好看吗?”
“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回头领你看看。”
李杨骁重重地点头说:“下周就带过来。”哭势好不容易停了,他顿了顿,又带着哭腔说了一遍,“江朗,对不起啊。”
“嗨,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别这么说,如果那时候你不跟我筹备那个电影,那你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红了。”
“那是因为我自己也很想拍。”
“那我离开北京,不也是因为我自己想离开么?做个逃兵的感觉有时候也没那么坏,起码那段时间,我就觉得松了一口气,有时候逼自己逼得太狠,太累了。”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李杨骁又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情绪,“你是怕我内疚才……”
江朗打断他说:“不,我是怕你放弃。”
李杨骁愣了一下:“嗯?”
“李杨骁你这个人啊,我跟你做朋友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如果当年我跟你说了,你能承受住这种毫无希望的前行吗?你可能会跟着我一起离开北京,去做你爸妈希望你做的事情吧。但是我不告而别,那你恨我也罢,对我失望也罢,起码你可以继续做演员。你这个人啊,只要有一丁点希望,嘴上可能嚷嚷着要放弃,其实比谁都舍不得。”
李杨骁呆住了,眼泪又要涌出来,但江朗很快又接上了下一句:“当然了,你也别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希望你继续走下去,也是为了印证我可以做个好导演。你是我悉心调教出来的演员,如果你能成功,就算以后我没有成为导演,也能告诉自己,不是我做不成导演,只是命运不让我做导演。所以我得谢谢你没放弃,如果我没有成为导演,余生我就能指望着你来安慰我自己了。”
江朗如此坦诚,以至于李杨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流着眼泪,咽了咽喉咙说:“但你也没放弃,你肯定能成为导演的。”
江朗笑了:“我是说如果啊。”
挂了电话,李杨骁心绪难平。他回想自己从最初萌生做演员的想法到现在,先后遇到了宋昶、江朗和迟明尧,他们分别是他的朋友、知己和伴侣,每个人都在他人生中的不同阶段给予了他最大的温柔和鼓励。
这样想来,其实他从来都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只是以前不自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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