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不弃啊,兔子。”吴越表扬它。
“听说狗吃了巧克力会死的。”他问兔子,“姐们儿(兔子是母的),要不要以身试个毒?”
兔子倒是不嫌弃,张嘴就来,吴越眼疾手快地让开了。
“你可不能死,在这个家里,你的地位比我高。”吴越搂着兔子的脖子喃喃,“我想当经理,我想当经理啊……”
西饼房——至少让爷的西饼房——的一天是从四点开始的。吴越人生第一次凌晨三点半骑车去上班,走在晴朗夏夜的星空下,感怀身世,一时间鼻酸眼热,感慨万千,想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来到酒店,发现老让已经到了,庞大的身躯正专注地在案板前摔打面团,发出“咣”“咣”的轰响。虽然每响一声吴越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当作为一个以当经理为人生目标的男人,他还是勇敢地打了招呼:“让让让师傅,你你你好。”
老让回头:“你来迟了。”
吴越说:“没有啊。”
老让指着角落:“马克已经到了。”
吴越见马克坐在一张餐厅淘汰的旧圈椅里,耷拉着脑袋,慌忙跑去试他还有没有气,见还在呼吸,这才放心下来。
他摇醒马克:“喂,喂,起来了,你回过家没有?”
马克睡眼惺忪地说:“……不记得了……二爷,我是不是晕过去啦?”
老让一边揉面团一边教育吴越:“没有才华不要紧,关键要用勤奋来……那个词怎么说的?……对,弥补!懒惰是我最无法接受的缺点。明天如果你再晚于三点五十分来,我就把你退还给赵忱之。现在还不快去洗手!!”
吴越和马克忙不迭跑去洗手。
马克小声问吴越:“二爷,我们要是死在他手里,算不算因公牺牲?”
“算吧。”吴越忧心忡忡地说,“我肯定死得比你早。记得给我配一只好点儿的骨灰盒,然后追认个烈士,还有我强烈要求大军区司令员参加我的追悼会。墓地么……我看永宁山那一块儿不错。”
“永宁山八万一平米呢。”马克说。
老让咆哮:“人呢?!”
吴越和马克连忙应道:“来了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分头干活。
赵忱之的酒店内部管理调整还在继续,这次是硬件。
先前说到他的办公室极偏僻极小,不到五平米,伸手就能够到顶,人称垃圾房。那房子也是他自己选的,原先只是个杂物间。
他觉得一个职业经理人占用着硕大的办公室是一种罪恶,很不敬业,况且在他的印象中高级酒店的后堂总是十分狭小,因为好钢用在刀刃上,有效面积应该用在前堂服务功能区。
早在到任的第二天,他巡视酒店,就被营销部的面积吓着了。营销部犹如广袤的大漠上疏疏朗朗种了几棵树,一群痴男怨女遥遥相隔着聊天。
他生气得很,回来要了图纸,找了一帮人开会,隔天就把方案定下来,决定把所有的工作部门都搬去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夹层,连员工食堂也挤进去,在原先的办公及闲置区域开辟出一家面积可观的日本餐厅和一家酒吧,顺便把大堂也拓宽。
日餐厅也算五星级酒店的标配了,但不是每一个日餐厅都能经营得好。
为了打造这个日餐厅,各方面着实下了一点苦工,施工单位也奋力赶了工期,期间有很多波折就不说了。幸运的是在这家酒店的设计图纸上,那块地方原先规划的就是营业面积,是先前的土老板任x_ing地将之改成了办公区,如今倒也好,顺利恢复原状。
日餐厅在装修期间,所有的部门被办公桌垒办公桌地拼到一块,大家这才发现这间酒店刨去服务员其实没几个人。就这样赵忱之还嫌人多,找由头又辞掉了一小半。
他的由头都有些牵强,比如工作场合不说普通话啦,比如在这行时间太长也好歇歇啦,总之挺招人恨。
但当那些人离开之后,剩下的人却发现工作环境为之一爽朗,每个部门内的八婆八公、裙带关系者、倚老卖老者、心理不平衡者、出工不出力者,故意不合作人士等等,居然准确地被赵忱之以及他的管理团队找到,然后请了出去。
大家开始感觉到这位年轻的老总并非池中之物,酒店集团派他来,是为了下狠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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