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孝严喉咙里像有只虫在爬:“凌希,对不住……”
凌希顺着对方视线一路望下去,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飞快将手缩进袖子藏了起来:“无所谓的,就是挖耳屎不太方便而已。”
陆孝严了然地笑笑,撕开饼干包装,抓起两块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嚼着,完全顾不得碎屑脏兮兮散落满身。放在从前,他一定想不到自己这辈子也会被饥饿折磨得丑态百出。
酒还剩下小半瓶,凌希屈膝窝在座椅里懒洋洋喝着,他的目光一直停在陆孝严身上,眼神安静而恬淡。狭小封闭的空间里,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一点点酝酿、发酵、弥散开来,令陆孝严不觉有些恍惚:“凌希,如果不是在逃命的话,我真想按倒你干一炮。”
凌希仰头喝光最后一口酒,勾起唇角冷笑道:“真他妈的败类,满脑子精|液!”话音未落,手里的空酒瓶已直笔笔砸向了陆孝严。
陆孝严灵活地一歪头,酒瓶从打开的车窗飞了出去,掉落在山路边的草丛中,窸窸窣窣,搅得人心里也跟着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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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短暂的平静,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似有若无的警笛声。陆孝严探头朝山下望去,浓重夜色中果然有一长串闪烁着警示灯的轿车正沿盘山公路疾驰而上。两人飞快交换着眼神,确定了彼此心中的猜测,不用问,行踪暴露了,里岛大街小巷遍布监视器,想找出一辆车子的去向太容易了。
陆孝严俯身打开凌希那侧车门,不由分说将人推了出去:“你先走,车留给我。”
谁知引擎发动的瞬间,凌希绕到另一边又跳了上来:“我的车,凭什么让给你。”
“那就坐稳了!”陆孝严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功夫斗嘴,即刻油门踩到极限轰鸣着冲了出去。狂风迎面打来,撕扯得车身几欲碎裂,轮胎不时碾压过石子,“轰”地弹起老高,又砰然落地。
警车很快追了上来,距离一点点拉近,扬声器不断向他们发出“再不停车就开枪”的警告。陆孝严两眼充血,疯了似地大力扭动着方向盘,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
终于,背后枪声大作,流弹从耳畔呼啸而过,玻璃碎片洒落两人满头满身,座椅边缘的皮革和海绵顷刻间炸裂成无数细碎飞沫。
“嘭”的一声,后轮胎爆了,车子失去控制,极速旋转着甩出公路,又顺着陡峭山壁朝下滑去。周遭景物幻化成无数抽象的线条,向后方汹涌流淌,凌乱的树枝劈头盖脸砸过来,车架在碰撞中彻底变形,两人只能紧紧抓住座位上方的扶手以抵御这异常猛烈的颠簸与震颤,同时用胳膊勉强护住头脸。车子直冲到山脚,又在惯性作用下横穿过草丛与滨海公路,一头扎在了海岸边的钢质防护栏上。
好半天,凌希缓过神儿来,抬脚踹开凹陷的车门:“你怎么样?快走吧,那帮警察很快就能找到路绕下来。”
陆孝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算了,我也懒得再费力气。等会儿警察来了,你就说是我挟持你的。”
凌希眯起眼睛定定注视陆孝严片刻,似乎悟出了什么,弯腰过去一把扯开对方的衣襟——正如他所料,有根尖锐的断枝从陆孝严腹部斜插|进去,贯穿了整个身体,尾端牢牢钉在椅背上,座位底下汪着老大一滩血,触目惊心。
凌希脸上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慌张:“你撑着,我去叫救护车。”
他刚要转身,就被陆孝严给揪住了:“不管救护车先到还是警察先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与其死在周家人手里,不如这样舒服点儿。”
凌希紧抿嘴唇站了一会,木着脸坐回到椅子上:“随便你。”
伤口疼得钻心,陆孝严咬牙嘟囔了一句:“妈的……”
凌希从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自己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两口,又塞进了陆孝严嘴里。不知是香烟舒缓了情绪,还是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减轻了痛楚,似乎连即将到来的死亡也变得没那么恐怖了。
远方晨曦初绽,海平面上泛起一条发光的白线,潮水卷杂着泡沫冲上沙滩,扑打向礁石,哗啦,哗啦,又被茫茫无际的细沙所吞噬……这画面让陆孝严感到似曾相识:“以前咱们来过这儿吧?就是捧着望远镜学人家看什么狗屁星星那次,原来风景这么美……死都死在明信片里,也算值了。”他费力扭头望向凌希,“真想不到,临死的时候是你陪着我。”
凌希重新给自己点了根烟:“怎么,需要我表示荣幸吗?”
陆孝严用手压住腹部不断涌血的伤口:“以咱们的关系,你应该恨不得我早点儿死才对吧。”
凌希朝半空吐了一口烟,没说话。
往昔的一幕一幕浮现眼前,陆孝严感慨万千:“凌希,我对你……算不上好吧?”
凌希点头:“确实,算不上好。但在这个世界上,你已经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呃……”陆孝严压抑地呻|吟着,“你不是……还有个外公?”
“外公早就不在了。”凌希语气平静,就像在转述别人的事,“我来里岛的第二年,死于心肌梗塞。”
大量失血使陆孝严疲惫不堪,说话也断断续续:“那你还、还要每月寄钱回去?前些年你不是还给他买了公寓?”
凌希抖落烟灰,自嘲地笑道:“人嘛,总得给自己留点儿念想。别人懒得骗你,就自己骗自己喽。”
陆孝严咂咂嘴,满是苦涩:“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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