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了多时,觉得已经很安全,便松开她衣袖,瘫倒在林间草地上,望着最后一丝阳光划过树梢,大笑一声,再大口喘气。
“清宛”她忽然说。
“什么?”
“我姓许,名清宛。”
“清宛,怎么随意将名字告诉我,难道要与我私定终身么?”我笑道,想看她羞得满面通红。
“不是。”可她究竟不愧是个木头美人,面色不改,气定神闲,轻轻吐出两个令我美梦破灭的字眼。
“你得去提亲。”我心碎之后,她又一本正经道。
“好。”我认认真真点头。
“我们就此逃了吧,不管那宴会,也不管那戴面具的家伙。”
“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
“你送我回家。”
“回家的路被他们堵住了。”
我们就在林间漫无目的地游历,等天渐渐黑了,思衬着那场荒唐的游戏已经结束,我便打算走大路送她回家。
“你可听见了,有人在哭。”清宛扯了扯我衣袖,躲到我身后去,微微地发抖。我也听见了,那些树丛深处断断续续,呜呜咽咽的女人哭声,很想去瞧瞧是什么鬼怪在哪里藏着。可立即想到清宛,我皮糙肉厚就算了,不能将她也带到险地中去,于是笑道:“不要怕,哪里有什么哭声,只是夜猫子在叫。”
清宛似乎下了极大决心,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你不怕?”
“怕又有何用,是鬼,我们躲不过,是人,或许可以帮帮她。”清宛似乎下了决心,从我身后走出来。
于是循着哭声走去,月光之下,见那相别未久的紫衣女子在哭,那男装女子被她抱在怀中,心口插着一把匕首,浑身是血,已是死得透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遇见强盗了么?”清宛见了,面色也是惨然。
“是那戴面具的竖子。他说,我们永生永世都不得相见。”
“不相见便不相见,他为何要杀人?”我怒道。
“他说,我不是二位的影子,不能永远跟随着你们,哪里知道誓言是否会被遵守。只有死去一人,我才能确信,你们的确是不能再见。然后他扔下匕首,她将匕首抢过去。”
“这个疯子,他究竟是谁?”
“我不清楚,我只见过他三次,每一次他都戴着面具,出手豪阔,颇有权势,杀伐随心。”
我叹息一声,想背起死者尸身送回家,哪知紫衣女将她抱得更紧些:“别碰她,给我滚,谁也不能把她抢走。”
“我们只是想帮你,她已经死了,该送她回家。”
她听了又开始悲泣,我见了也觉伤心。
“她有我陪着,你们还是快些逃走。他们还在四下巡视,二位应当不愿如我二人一般天人永隔。”她的呜咽令我与清宛毛骨悚然,只好道一声珍重匆匆离开。
我和清宛继续朝前走,天色暗下来,树林阴翳,暗处、偏处似乎似乎藏了无数猛兽鬼怪,而我们怕的却是被人找到,偏往暗处、偏处走,尽管如此,还是好几次遥遥望见了蚩尤公子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刀的仆从。
“在这里,没人找得到你我。”终于栖身在一株极为繁茂的垂丝海棠之下,我自觉藏身得极好,不禁长舒一口气,看清宛就着月光采了朵惨白小花,轻轻抚弄。
“我这一生都不离开你了。”隐约听见一个女子哀凄的声音,我惊慌之下,示意清宛藏好,起身查看。月光之下细看,只见迎面而来的是季凌与一容颜清丽的女子,那女子双目流泪,季凌双目泣血。
那女子猛然抬头看见我,惊呼一声,季凌也紧张起来,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二公子,我是霍羽,你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我自己刺瞎的。”
“为什么?”
“如此方能让那人确信,我与身旁这女子,的的确确是不能再相见了。”
“你们……这……他……”
“为仪,你是与松木美人儿一道藏在这里吗?”
“是。”
“这里不够好,还是快些换个地方藏身,要藏好,他不讲道理的。”
“可你们——”
“无妨,我们互相照料,走出这片林子不难。”搀着季凌的女子开了口。
清宛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与我目送这对不离不弃的恋侣片刻,又一起不安地往林深处走。
我一面走,一面思量,蚩尤公子真的疯了。若真碰上他们,是要舍了眼睛,还是舍了性命?思量半晌,自觉还是舍了性命好,我残了,清宛若不离不弃,一生照料我,固然很叫人感动。可我又不是季凌那样的贵公子,清宛会因此受许多苦。我死了,倒可以叫她念我一辈子。
想到此处,我释然了,与她相遇,不过露水一般,经了此番磨难,反倒刻骨铭心。
再往前走,见一华服男子持剑立着,剑上沾着血,他面色惨然。在他面前,是一具美丽的尸体。
“原来还有这样一条路。”我有些许惊讶,又认真想了想,觉得这条路无论无何也走不得。
若贸然出现在这人面前,他一定羞愧难当,到那时恐怕不是自杀,就是杀人了。我便与清宛朝一旁退去,悄悄走了。走了多时,又重新望见蚩尤公子持着火把与刀的仆从无声无息,在林间若隐若现。
“糟了,他们往这边来了。”我一颗心沉下去,牵起清宛的手快步走,走到后面就成了跑,他们在后面追。如此一路跑到了岸边,立在水中的枯树上系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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