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实顿了顿,啥也没说跟着出了堂屋。
骆华洗刷干净碗筷钻出厨房,朝着院子里的李实问道:“李大哥,能借我一件外衫吗?”
他在山上跌摸滚爬的,外衫早就脏得不成样子,还被骆向富俩人撕了几道口子,整个人看起来又脏又狼狈。
四月初的天儿还是有点冷的,他总不能脱掉外衫光穿着xiè_yī吧?这身子的风寒才刚好呢。
如今连午饭都吃过了,爱洁的他实在不想忍下去了。
正在院子里劈柴的李实扫了他一眼,放下刀,转身进了东厢,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黑色棉布上衣。
骆华扬起大大的笑容:“谢谢李大哥。”他接过衣服,“明儿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李实被晃了下眼睛,回过神的下一瞬,就看到他站在那儿开始——解腰带!?
这小子!他急忙转身出去。
背对着堂屋门捡起柴刀,李实定了定神,继续劈柴。
啪地一声轻响,已经砍至半臂长的木头被劈成两半,他扶起其中一块,轻轻往下一挥,木头再次被一分为二。看了两眼,他觉得这大小差不多了,顺脚就将其踢到墙根,再扶起另一半木头立好。
劈了柴还得去地里看看。李实边劈柴边想着。
骆华换好衣服出来,见他在劈柴,跳着脚绕到后面,舀水搓洗换下来的衣服。
李实扫了他一眼——不矫情。还不算太讨厌。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李实顿了顿。他刚回村,人也不认识几个,应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想到这,他俯身继续劈柴。
然而那喧哗声愈发靠近,杂乱的脚步声也愈发清晰。
直至院门。
砰地一声,院子那爬满青苔的木门被大力推开,原就行将就木的院门直接被推倒了一扇,凄凉地躺在地上,另一扇则挂在门框摇摇欲坠。
李实直起上身,眼光缓缓扫视一圈来人,握着柴刀的高大身躯让人背后莫名的发凉。
一群人拥着李老村长站在门口。
除了当头的李老村长,及不久前才见过的骆向富、骆向贵兄弟,其余人等,他一个都不认识。
被凉飕飕扫了眼,骆向富、骆向贵俩人齐刷刷退了一步,独留李老村长拄着拐杖站在前头。
老态龙钟的李老村长扫视一圈,正想开口——
闻声扶着墙蹦跶出来的骆华诧异地看着这一大群人:“这是怎么了?”
明显不合身的黑色外衫套在他身上显得有几分空荡,过长的袖子被他往上卷了好几卷,露出带着水泽的手臂。
他看到来人有骆向富、骆向贵两兄弟,顿时厌烦极了:“你们过来干什么?”
骆向富见他果然在此,身上还明晃晃穿着李实的衣服,眼底顿时迸出喜意。他跨前一步,指着他们朝李老村长嚷嚷:“看!看!老村长你看!我跟老二可没有胡说八道!”
骆向贵跟着笑开了眼。这小子果然如大哥所料,配合极了!
李老村长皱着眉头上下打量骆华一眼。
骆华莫名其妙:“我怎么了?我还没说你们做的好事呢!”说着,他蹦啊蹦,蹦到李实边上,伸手抓住他左臂稳住自己。
李实忍了又忍,废了好大功夫,才没把他扔出去——这小子动不动就动手的坏习惯,真是忒烦人。
“说吧,你们这是要干嘛?”骆华皱着眉头问道。
跟这俩兄弟有关,肯定没好事。更别说,带来的这些人了。骆华扫视一圈。除了这两兄弟,余下不是村里嘴碎的妇人,就是跟这两兄弟常来往的汉子,哦,还有李老村长。
从他前身的记忆力看,李老村长年纪大了,近几年越发固执,已经做了好些糊涂事了。
这几年,鹤溪村的人有什么事都习惯找他儿子李建中了。
如今这两兄弟把这老村长请出来,是想干嘛?
李老村长没管骆华,拄着拐杖往前两步,朝着李实开口:“实小子,你这才刚回村,什么都没安顿好,怎的这般着急?”
李实把手上柴刀往墙根一抛,笃地一声,柴刀稳稳插在一根枯木上。他转回头:“李村长此话何解?”凉凉地视线扫视众人一圈,再看向地上躺着的半扇门,“我看你们才着急,我这院门好歹还能挡挡风,如今都被你们摔了。”
众人抖了抖,暗地里都为这小子的力道嘶了口气。骆向富两兄弟听了这话,都心虚了。
骆华跟着看向李老村长。这俩兄弟不是冲着他来的?怎么变成来找李大哥的麻烦?
李老村长重重敲了两下拐杖:“你这院门结不结实你自己不清楚吗?别跟我打马虎眼。你看看你做得什么事。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李家唯一的香火,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祖父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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