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两日,尽管药方多添了几味药,温曦的病情却并未好转,甚至有加重的迹象。原先温曦尚能起身用些饭食,后来身子瘫软只能在床上饮用汤水和汤药,身子发热的程度俞渐加深,虽有意识却常在昏睡。管事瞧着温曦虚弱的状态,担心是自己开的药方有误,恐背上一条人命,赶忙寻了个镇子招呼靠岸停船,与冯庭一同将温曦送至镇上的医馆治疗。
听闻冯庭两人对温曦病情的叙述,医馆大夫亦深感疑惑,管事开的药方确是无误,照常理这位公子饮用后不出两日即可痊愈,如今怎得反而加重。再细细瞧温曦此刻的症状,身子热度虽异于常人,却未至高热,嗓子干涩难咽,脑袋昏沉但意识清醒,只是昏睡的时日偏多,倒似慢性症,不致命却无从医治。
大夫无奈,只好依据温曦此刻的症状开药,挑了些药性偏重的药材。温曦用了两日,亦无痊愈迹象,管事有些担忧若是再这般耗下去,就无法按时到达明都码头,耽搁与明都商户的贸易往来。冯庭尽管不动声色,可心里亦担忧会试。这日温曦从昏睡中转醒,出言让管事与冯庭先行离去,待自己痊愈后自行前往,莫再因为自己耽搁行程。
冯庭为难地看着温曦,最后无奈与温曦告别,“温兄痊愈后记得来明都寻我,届时我与温兄一同参加会试。”温曦躺在床上微笑点头,管事退还温曦余下行程的费用,嘱咐温曦安心养病,与冯庭一同离去。温曦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强忍着胸口的酸涩,此时距离会试已不满半月,自己能否在及时痊愈?若是错过了这次,可就要再等三年,届时如何向娘亲交代?
☆、第三十九章
温曦躺在床上,出神地看着床帐上的流苏,此时他和侍仆宿在离医馆相近的客栈,这镇子不大不小,往来客商不多,他们所居的客房远离街道,安静中又透着些寂寥。侍仆端着新熬好的汤药进来,将托盘放在床边脚凳上,轻唤温曦:“公子,药熬好了,趁热喝吧。”须臾温曦方侧头看着床边的侍仆。
这侍仆随侍了他三年,与他同年岁,平日处事虽算不上伶俐却也无差错,只性子沉静这一点甚和温曦心意。“公子?”侍仆疑惑道。温曦收回自己飘忽的心思,在侍仆的扶持下缓缓起身,端起汤药饮用。汤药这东西,若是喝的多了,似乎苦味也感受不出,无怪乎娘亲喝了这么多年,从未见她在喝完后吃蜜饯这等消除口中苦味的果脯。
喝完后温曦将剩了些残渣的药碗递给侍仆,启唇道:“阿禾,我们出来多久了?”“一个月零四天。”“竟有这么久了?”温曦轻叹,在心里微微计数,当初出门时与母亲约好船每到一停靠处,温曦即寻驿站送回一封书信,此时距离他送出的最近一封信已过去五六日。如今自己亦属靠岸,只是这信却不知该如何送出。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日,温曦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大夫将药方增添删改了多回亦不见效,只能换些温补的方子续着。温曦从最初的慌张不安,到着急恼怒,再到如今的淡漠,会试的日子在逐渐逼近,而自己却只能躺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身患大夫无法确诊治愈的病症,自己可会就这般死去,甚至无法同至亲至爱之人道一声别。
客栈的掌柜瞧着那角落里的客房,每日均有镇上大夫前来,终日不见屋里头的公子,只见那公子的侍仆时常出入客栈的厨房煎药,莫不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若是不幸身亡在自己的客栈,那影响可不好。掌柜琢磨观察了两日,最后还是派小二委婉劝离温曦两人。温曦看着床前暗下戳手、脸上带着歉意的小二,让小二回复掌柜宽限两日,待自己寻到去处自会离去。小二瞧见委派的任务得以完成,朝温曦行礼后匆匆离去,瞧着那公子的面色,怕是患了无法治愈顽疾,可千万不要会传染上人。
看着小二匆忙离去的身影,温曦偏头翻身朝里,对侍仆闷声道:“你若是也想离去,自行从包袱里取跑路的银子。”“公子莫要这般丧气,奴才是不会离公子而去的。”侍仆有些着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曦既感到安心又感到凄惶,微微平复胸中的沉闷道:“既是如此,那你到镇上去寻一寻可有合适宅子,这客栈是住不下的了。”“是。”侍仆轻声离去。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响起,温曦抹去眼角的湿意。
寻了两日,在距离客栈两条街巷的后尾处寻到一处宅子,付了租金后两人即搬了过去。宅子很小,只有温曦在温府的院落那般大小,入门院落的右侧栽了一株银杏,此时扇形的银杏叶呈现入秋的金黄色,树下平地落叶满地,平添一抹萧瑟之意。
搬来前侍仆已让租让的主人家稍作打扫,被扶至屋内,床上换了新的被褥,温曦缓缓躺上去,这种四肢无力皆靠人扶持的情境真不让人好受。处处患病那会温曦亦思索过自己为何回患这种病症,细细思索患病前几日自己所为,实在是无甚不妥之处,初时的症状瞧着亦是寻常的风寒,怎就成了这般无法确证治愈之症?扪心自问自己从未做过愧于天地lún_lǐ之事,上天怎会降下这般苦楚让自己遭受?多日的病痛折磨逐渐消磨温曦的内心,负面的情绪常常浮现在心头,温曦已经尽力克制了,却时常抑制不住,夜间萧索的秋风让温曦不禁悲从中来。
这日清晨下了场小雨,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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