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是干净而柔和的米色,医生的办公室里换了一盆吊兰,还很娇嫩,不算繁茂,但却惹人喜爱。
明川独自进来的时候医生正在整理桌面上杂乱的资料,顺手把吊兰放在了架子上,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眼神清透,对着他微笑:“下午好。”
他们彼此已经算得上熟悉和了解,明川的不安情绪也因为今天的状态比较好而轻松了许多,于是也点点头,问候了一声:“下午好。”
在医生的示意下,他们还是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面对面成为一个交谈的姿势。
“那么,”医生顺着上一次的家庭作业提问:“你回去过了吗?”
明川在开口之前还带着不太确定的神态,但回答的速度其实不算太慢,他显然是边说边想的。
“我们回了孤儿院,叶妈妈还在,哦,有件事情可能比这个更重要,就是……”医生第一次在他脸上捕捉到十分生动的,接近于羞涩和掩饰的表情,随后他很快抬手摸了摸脖颈,把自己的变化全部收敛起来:“我们,嗯……”
他最后选择了一个非常保守的说法:“在一起了。”
医生有些惊讶,但还是及时的做出了肯定式的,相当为他喜悦的反应:“是吗?恭喜你们,我很高兴你会获得这样的感情支持,我相信这对你来说区别还是很大的。”
明川的表现要比之前几次都生动活跃的多,即使他在外人和非专业人士眼里看起来可能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身上的气场有轻微的区别,但医生是真的感到松了一口气。
事情本来完全可以比这糟糕一千倍,而这本来才是大多数人真实的人生,一蹶不振,滑落到底。
明川情绪似乎被调动起来了,脸上更是第一次流露出纯然属于少年人的欣喜,虽然十分含蓄,但医生不会认错——她在心里十分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从桌子上一盆多肉晶莹剔透的肥厚叶片上转过去,看到明川放在桌子上的手,然后她向上看去,看到明川被阳光照亮的脸,她也微微笑了起来。
明川出去的时候十分放松,肩线平缓,眼神温软,甚至回头看了医生一眼,顾碧城迎上来,目光先落在明川身上,和他对视确定他的状态不错,随后才和医生互相问候,医生站在门口,并没有继续前几次的惯例,和顾碧城交流的意思,只是伸出手来:“祝福你们。”
这很简洁,顾碧城挑起眉,又去看了一眼明川,随后和医生握手。
医生的手上有一块中性笔染出来的污渍,掌心干燥,五指收拢有明显的力量感,很有分寸的一握即分,随后微笑着面对这一对:“明川目前的情况十分稳定,逐步好转,这和你们两个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恭喜。”
顾碧城和明川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然后重新回到医生身上,顾碧城显然十分高兴能够听到确切的好消息:“谢谢。”
随后他们并肩而去。
明川清晰的感觉到顾碧城似乎比认识以来任何时候都有兴致,这才意识到在他的好转面前顾碧城几乎是比他更开心,既感动又心酸。
外面天气很好,阳光明澈,又因为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所以垂暮昏昏,街上并不热,车载音响里放着一首舒缓的老歌,明川几乎已经完全遗忘了曾经学过的语言,所以分辨不清那究竟是德语还是俄语,只知道发音有些复杂,而音调舒缓。
顾碧城摇下半扇车窗让自然风吹进来,翘起嘴角去看旁边的明川。他似乎不知道自己也在笑,温柔影子在他脸上停驻,看得人心柔软,如同春水乍起波澜,搅乱上面花树倒影。
顾碧城还在开车,实在不能分神,于是伸过去一只手,摸到明川的手,和他五指交缠。
不知为什么,方才和医生握手的时候顾碧城心无旁骛,可是就是握着明川这一会,他就觉得手心里出了汗,但却还不愿意放手。
明川的目光从他脸上锋锐的线条一直看到嘴唇的柔软弧度,下巴干脆利落的收束,喉咙往衣领延伸的无限韵味,随后将另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人都倾身虚虚靠在他身上:“我们今晚也……”
他不知从哪里来的羞怯,居然没有说完,顾碧城橄榄那样漂亮的喉结无声的滑动一下,随后似乎没有听清一样突然提议:“你想不想去吃蜗牛?”
明川迷茫的:“嗯?”
顾碧城解释:“我还算是个孩子的时候,无论是父母还是我姐姐都喜欢这么奖励我,一旦有什么好事就带我到外面去吃法国菜,虽然不是多么隆重的决定,但就像是一个温馨的提示,一个家庭习惯,你最近这么棒,我也想表扬你。”
他语气轻柔,带着隐隐笑意,明川虽然并没理解其中关于家庭那一部分,他对此没什么感觉,但却被感染,觉得这个决定挺有意思,于是就同意了。
顾碧城就打电话订包厢。
那家店不算广为人知,采取会员制,十分高傲,但好在因为这个政策从来都不会满客,于是顺利的订到了位子,顾碧城随后就改道了。
明川对于法餐没什么预设的期待,他对外面都没有什么预期,顾碧城在旁,所以他只需要跟随他就好。
点菜轻车熟路,中间有几次顾碧城抬起眼来看他,大约就是在考虑他的口味问题,随后又指定了佐餐酒,侍应很快就退下了。
顾碧城注意到桌上有一篮玛格丽特月季,奶油黄,插花的人很明显手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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