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害怕什么呢?
吉尔伽美什的心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不算疑惑的疑惑。
霸道惯了的王就算没有从来都没有自己自我意识过于强烈的自觉,但是,偶尔有一些时候,还是会分出一点心神关注别人——“别人”的范畴也尤为特别,必须要是他感兴趣,亦或是真真正正地放在了心上,可以纵容的那寥寥两个人。
王现在不解的就是,艾尔利为什么会露出类似于害怕的情绪。
虽然很少。
时间也尤其短暂,只是在他们最初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
那象征着畏惧的震颤仍旧被王的双眼捕获。
明明微乎其微,按照他的性格,这么点小小的细节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更有可能会觉得不满——你属于我,你怎么可以畏惧我。
如果这丝不满出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就不需要多加猜测了,已然摆在了明面。
在这里的来自三个不同时期的吉尔伽美什,想法或许会有些微的不同。
巅峰时期的年轻的王会因自己认定的所有物被不是自己的他人夺走而进一步感到愤怒。经历得最多的王性子沉淀了不少,但还是会愤怒,就连年少的、性情看似与长大后的自己截然不同的王,也是如此。
他们的灵魂是相同的,他们的本质都是独占与掠夺。各自的手段也有可能会出现差异,可归根究底——
他们会在这愤怒的影响下,强行占有艾尔利。不需要有什么愧疚,因为他就是“他们”的人,顶多在占有的过程中,出于怜惜,稍稍让动作温柔一些。
……所以说,这只是“如果”。
很遗憾的是,真正发生的事实与这个假设还是不同了。
吉尔伽美什们在只差一线就要付诸行动的某一个刹那,就像是闪现的灵光,莫名就想起了恩奇都对他们说过的话。
那番话还是在艾尔利来之前,先到迦勒底的恩奇都拖着他们三个,非要灌进他们耳里的教训。
“吉尔,你不觉得你求爱的方式很有问题么?”
第一句话是这个,当时的吉尔伽美什之一便皱着眉反驳,不要用“求爱”这个听起来低人一等的词来形容他,他只不过是在名正言顺地“收回”,得到本就属于他的人。
“好吧,这一点随你怎么想,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
在这瞬间而至的回忆画面里,还能看见恩奇都那平静的面孔上,同样平静的眼眸:“我的挚友啊,你真的确定,你现在所拥有的强烈的感情是‘爱’吗?”
“如若是爱,而不是单纯的占有欲,我只能抛却立场,如实地说,那位法老的做法远远比你高明。甚至,连不被你放在眼里的那一些克制、低迷的人,他们的感情也不会比你少,他们的等待也并非没有意义。”
初听这番话,拿奥兹曼迪亚斯跟他比较,放在往常,一定会让吉尔伽美什勃然大怒,更何况,恩奇都提到的还不止那一个法老。
可最终,即使是最为肆无忌惮的那个吉尔伽美什,也在一愣之后面色难看地陷入了沉吟。
最古之王,还有着英雄王之名的吉尔伽美什——他是多么尊贵的存在啊。
天下所有宝物的原型都收纳于他的宝库,脚下的凡土是他的领地,愚昧而似乎无可救药的人类是他的子民,他连神都不会忌惮。
很难想象,这个世界还会存在让他无法掌控,让他顾忌,甚至还会因其陷入犹豫的“宝物”。
存在吗?
至少,在他的观念中,不可能存在——
“所以说啊。”
说出这让吉尔伽美什觉得荒诞之言的恩奇都,似乎是在叹息。
挚友平静的眸子里,终于缓缓浮现出了悲伤。
“还是再等等吧,吉尔。”
“等你不需要我的提醒,能够自己发现,能够将你的怒火忍耐,即使是暂时的,也可以主动松开手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吉尔伽美什没法理解挚友为什么要这么说。而若是理解了,指不定会如何嗤之以鼻。
退缩?开什么玩笑,即使说出此言的人是恩奇都,他也不会接受。
根本不需要考虑别的问题。
就像王一直认定的那样,他不过是亲自将本应属于自己却迟迟遗漏的宝物收回。为了更简单,更直接地达成这个目的,当然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占有——
……
沉默。
在最是紧要的时刻,由王们筹划的这场至少有一方无法接受的“盛宴”,竟是无缘无故地停了下来。
“……”
“……哼。”
“唉……果然被猜中了啊,恩奇都也真是的,其实他才是最敏锐的人吧。”
他们的心间,还是被怒意充盈。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从不妥协也从不在意他人感受的王,竟然会在这时放过了明明已经无力抵抗的他们的王妃?
哼,没有细说的必要。
可能是贤王窥见的那一丝让他们恼怒的瑟缩,也有可能是位于身后的王捂住艾尔利的眼睛,掌心慢慢接触到的一点湿润……
“被吓到了?”
贤王问。
被他们紧紧禁锢着的英灵慢吞吞地点头,终于得到了光明的眼里,确实还残留着手足无措的影子。
身后,英雄王的赤眸深邃了几分,里面似乎闪过了像是阴沉又像是无奈的阴影。
“算了。”他有些不耐地说。
“弄得像是在故意折腾你一样,笨蛋,我对你不是一直都很宽容的么。”
——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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