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这般, 杜瑕轻笑出声,用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头,捏捏他的小脚丫,笑道:“又乱啃。”
小孩子还没长牙,两片牙龈软软的, 并不疼痛,只是痒痒的有趣。
毛毛扑闪几下眼睛,又要去抓她的手指,嘻嘻哈哈闹得欢。
杜瑕陪着他闹了会儿,想了想,才对小雀道:“你悄悄地打发人去前头问问,看郭大人是坐一会儿就走呢,还是留下吃饭,定了就过来回我一声。对了,也叫人好生注意着些,万一听见动静不对,赶紧拉开……”
听牧清寒说,之前二人闹得颇凶,毕竟连割袍断义这种狠话都放过了的,便是老死不相往来也不为过。这会儿各自的师公又已分了输赢,兼之二人都是个暴脾气、直性子,万一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对外可就说不清了!
小雀答应着去了,不多时就回来道:“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可大约说的起兴,要烫酒呢,约莫是要留饭的,想来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起来,不过奴婢也叫人留心了。”
听说这些文臣官老爷不比他们家老爷那般正直,心思十分难猜,往往一句话里都能品出来几十个意思,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们哪里敢懈怠呢!
杜瑕点点头,叫人去给刘嫂子传话,叫准备几样小菜,分别是煮毛豆、糖醋藕片,再加一个用泡发的虾米、鱼肉捶打的包浆鱼丸为主料做的麻辣香锅,这些下酒是最好的。
这些年她越发爱研究吃食了,花样也越来越多,经常往来的人家都知道杜夫人心灵手巧,不光写得好画本,也做得好吃食,送人最是别致。
像是官宦人家之间往来,其实轻易也是不好送名贵物品的,讲究的就是一个花样,端看谁家不落俗套,是旁人家里没有的,若做得好了,也是一件很有脸面的事情。
之前杜瑕爆出自己是指尖舞先生,每年节礼中便有自己亲手画了稿子,书海掌柜的帮忙一同刊刻的信笺和请帖,十分别致,受人追捧。除此之外,便是他们家与旁人不同的小菜和点心了。也许那些菜肴之类并不如何名贵,可看的就是“别致”二字,端的是别无分号,因此总能给人深刻印象,外人说起杜瑕来,往往也是“杜夫人极其有心”的好评。
房内,杜文和郭游在榻上对坐,中间的矮桌旁边立着一只幽幽燃烧的红泥小火炉,上头用陶壶温着热酒,桌上放着几个碗碟,里头是正咕嘟翻滚的麻辣香锅,以及毛豆、藕片并其他两样爽口小菜和果子,氤氲的热气不断升腾,将眼前一片空气都模糊了。
古人有诗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此时他们喝的却非什么浑浊有浮物的低等酒,可点的却也是红泥小火炉,而外头也确实是阴沉欲雪,只不知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呐,是不是真想喝一杯?
杜文执壶斟满酒杯,也不说话,只仰头喝下。
对面的郭游抬起眼睛瞅了他一眼,也跟着饮尽,又苦笑道:“三思,你可是害得我苦。”
杜文一挑眉毛,嗤笑一声,反问道:“我害得你苦?究竟是你害苦了我还是我害苦了你?方才是谁帮着对付我?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说完,两人都笑起来,只是却不如记忆中的笑容干净爽朗。
方才魏渊和郭游合伙把杜文钉死了之后,杜文也是破釜沉舟豁出去了,眼见着自己逃不脱,便又硬拉郭游下水。
这会儿能多一个人,就代表着稍后自己少找一个人,秦大人自然是愿意的。
郭游与魏渊同属一派,方才坑了政敌一时爽,这会儿若想全身而退却是不能够了。
魏渊倒罢了,他毕竟年纪大了,做不来这个也无可厚非,然而郭游甚是年青,既然杜文不得不去,那么他也没有逃脱的道理。
于是,在关键时刻,魏渊淋漓尽致的体现出了一位杰出政治家的刚毅果决:弃卒保车。
他先看了看杜文,再看看差不多年岁的郭游,突然轻轻拍了拍自家徒孙的肩膀,饱含真心的勉励道:“年轻人,多经历一些事情还是很好的。”
郭游满脸震惊:“……师公!”
师公,一日几十里地,会死人的呀!
杜文满意了,觉得魏渊这厮果然够狠,难怪能与自家师公斗这么些年。
眼见郭游满脸苦涩和难以置信,魏渊却是不动如山的说道:“无妨,届时大家都会去观礼,你师父看了也必然为你高兴。”
郭游:“……”
不,我老师也会觉得我命苦的呀!
见今日竟能意外抓两名壮丁,本还觉得自己走投无路的秦大人也是喜出望外,瞧着面庞都泛红了,双目灼灼,几乎能放出光来。
又见郭游还是如同吃了黄连一般没得欢颜,他又十分和气道:“郭大人,莫要担心,今年圣人和太子都体恤我等哩,一应都是简化了的,回头我再同礼部的官员商议一回,看能不能上个折子,说不得还能再减哩!”
左右减不减的,都不是什么轻松活儿,郭游只要一想到大冷天的,自己还要惨兮兮的装扮了绕城走就觉头大如斗,后悔方才为什么要推着杜文落井下石……
两人又闷着脑袋对饮一杯,却听杜文忽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与他听一般的道:“你现在还觉得开战是不好的么?”
郭游一怔,略一迟疑,却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观点,道:“不错,此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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