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私下处理的那些财物,自然是不必上缴的。
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薛崇最叫人敬佩,也最容易引发诟病的,就是他从不肯妥协,从犯者家中抄出来多少是多少,既不许自己贪污,也不准手下的人贪墨,尽数上缴国库。
如今老圣人眼见着就不成了,皇太子难得碰到这样名正言顺搂钱的好事儿,便是死都不会再交于薛崇!
杜瑕听了,半晌不语,又带些哀求的问杜文,说:“哥哥,等什么时候柳家一众女眷到了,可能使个法子,叫我同……见一面?”
早些年自家妹子同方、元两家姑娘十分要好,几乎比如今的庞秀玉更好上两分的情形他也是亲眼见过的,自然明白她的心思。
杜文想了一回,倒是很爽快地点头,只是难掩担忧道:“这个倒不难,只好妹子,事已至此,你便是见了又能如何呢?闹到这般田地,若说她半点不知情,你自己可信?若是知而不报,你知道了也是徒增伤感,倒不如不见。”
“三思说的有道理,”何葭也从旁劝道:“见一面不难,可难的是见了之后怎么办。你能怎样呢?是救她出来?还是如何的?”
“话虽如此,”杜瑕知他们是好意,可终究还是叹道:“到底是这么些年的情分,不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我这心里,还是不死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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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牧清辉回家已经十日,期间始终不曾踏出家门半步,而除了曾光明正大支持牧家商号的少数几人之外,并不见任何人,只叫一群墙头草想巴结都没机会。
他更直接叫了牧家商号剩下的一众忠心掌柜并伙计来,言明日后自己会慢慢退居幕后,叫少东家当家,希望大家一同使劲云云。
牧植连着推脱数日,也终于知道父亲不是说着玩儿,只得应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父子两人便正式开始了漫长的接班历程。
牧清辉并不一味强灌,先仔细过问了牧植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然后就事论事,该说的说,该夸的夸,又一点点指出不足之处,叫他慢慢的悟。
有个好老师就是不同,先前牧植虽然有几个老伙计辅佐,可到底位置不同,看问题解决问题的角度以及方法都不同,且因着主仆有别,下头的人便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也不大敢很说,牧植自己就时常拗不过弯儿来,十分苦恼。
如今换了牧清辉这个做老子的,一切都不同了!
不过短短三日,下头几个掌柜的就连连夸赞,说少东家颇有青出于蓝之态。
牧清辉嘴上说“哪里,小小孩儿不经夸,莫要哄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之类的话,可内心着实欢喜的狠了,一旦关上门,屋里只剩他同商氏两人,便再也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这一日经历了什么事,儿子如何如何的有悟性,如何如何一点就透。
儿子有出息,商氏自然是欢喜的,可到底因为前番乐妓的事,同牧清辉之间大不如前,总有些疙疙瘩瘩的,就不大热情。往往听牧清辉说了儿子近况之后,便不再听他啰嗦,只推说身子不爽,要休息,将人赶出房去。
牧清辉是什么样的人精?一两回之后就慢慢回过味儿来,决定做点儿什么。
今儿商氏果然又听了几句便推说要休息,直叫他去另一间正房,牧清辉也不走,反而去她床边坐下,语气复杂道:“以前,竟是我错了,你心里头有怨气,我知道,也不怪,是我活该。”
商氏装睡的动作僵了僵,不过还是狠狠心,没睁眼。
牧清辉也不管,只自顾自的说下去:“你不知道,我在狱中那些日子,着实想了许多事,有你我年轻时候的,有慎行小时候的,还有咱们的儿子……还有这些年,我做下的诸多蠢事。”
“我曾一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哭过,也闹过,不怕你笑话我,甚至还想过死……可到底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我苦心经营这么些年,创下偌大家业,若我死了,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植儿尚未长大成人,还顶不起事儿呢,岂不叫人生吞活剥了?!”
“再者慎行还在边关呐,我不能瞧也不瞧他一眼就咽气。我死了事小,那起子小人说不得便要借题发挥,说我畏罪自尽,再随便按几个罪名,左右死无对证……届时慎行才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想了又想,我脖子都搁到裤腰带上去了,却又不甘心,咬牙下来了……我那个时候就觉得,我得活着呀。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听到这里,商氏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同床共枕这么些年,自家男人是个什么脾性她最清楚不过,那可真是心比天高,脖子挺得比钢都硬,何曾听他喊过苦,叫过累?便是死也不肯低头认输的。现如今,他竟然真能拉下脸,放下身段,说这一段刚过去不久的不堪往事?
可……
商氏依旧一动不动,牧清辉也继续用不急不缓的语气说着话。
“你不知道,在大牢里的日子,可真难熬呀。我亲眼看着别人发疯,却还要不断的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我想了许多,突然觉得,过去这些年,我当真是狂傲的过了。那老东西我虽百般看不惯,可如今想来,至少他有一样本事比我强:谨慎。他太谨慎啦,这个不敢,那个不敢的,原先我一直觉得他没本事,没出息,可如今想来,未尝就不是一种稳保根基的手段。你瞧我,曾经何等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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