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堪堪接住,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双腿发软,赶紧小心的供奉起来,这才敢喘气了。
要命,这可是御赐之物,若是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的,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见了自家人这般如履薄冰的样子,杜瑕等人心中越发腻味:
这算是皇太子故意的么?想也知道,宫中专门用来赏赐的如意肯定数以千计!若论名贵,紫檀等丝毫不逊色于象牙,且木头的还不容易摔坏呢!那个岂不更有诚意?
言归正传,杜瑕又想起来方才杜文说的,皇太子想要钱的事,心头一紧,忙问道:“那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要给么?”
若是给,实在不甘心;可若是不给,万一他又寻个什么名头给人穿小鞋呢?
牧家商号才刚开始恢复生机,远不到牧清辉出事之前的全盛情景,哪里禁得住第二波折腾!
“要我说,也忒贪得无厌了些,”何葭眉头紧锁的抱怨道:“早前不就已经给过了么,那边是了(liao)了的,哪里能蚂蟥似的吸一辈子血呢?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把全部身家捐入国库呢,好歹也不便宜谁。”
谈话进行到这个阶段,已经远远不是杜河与王氏能跟得上的了,老两口很有默契的挪到隔壁暖厅里,围着暖炉剥花生,准备赶明儿油煎了下酒吃。
“不必理会。”杜文有些厌烦的拧着眉头道:“左右慎行不在家,我只装聋作哑便罢,我就不信他敢当着师公的面儿说这事儿。再者你们是女眷,便是他着实着急,也未必肯让太子妃拉下脸来主动上门要钱。最近你们就不要外头去了,不管谁的帖子也都推了,只说家中、善堂两头忙活,不得脱身,省的节外生枝。”
杜瑕和何葭都觉得有理,当即牢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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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草原同夏季截然不同,原本绿油油一片的草皮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东一块西一搓的枯黄草根,亦或是连草根都没有而裸露出来的黑色土壤。
寒风似刀割,疯狂摧残着一切能摧残的事物,连远处原本曲线和缓的高山也耐不住,变得萧索且萎靡,光秃秃的黑色石块就这样大咧咧的露着,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风雨摧残下变得脆弱,最终化为砂砾。
太冷了,冷到根本没有下雨的可能,甚至连洁白柔软的雪花都成了奢望,水汽往往到半空中就成了冰冷而坚硬的颗粒,打在脸上啪啪的疼。
与炤戎的拉锯战已经进行到第三个月份,诚然炤戎已经快到极限,如今不过是负隅顽抗而已,可大禄将士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事实上在这一带作战,打从出生以来就生长在中原的大禄将士远比炤戎士兵承受着更大的压力:不管是气候还是饮食,甚至是光照时间和昼夜更替的差别,都让他们更加难以忍受。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咬牙坚持着,因为他们都知道,不能退!
能将原本心目中不可一世的强敌炤戎打残,依然是所有人无法想象的巨大惊喜,而如今他们倾覆在即,若不趁此机会斩草除根,只怕来日便会春风吹又生!
要么不打,要么就要将对方彻底打残,打死,让他们知道疼!
上到将领,下到普通士卒,每个人身上都添了许多疤。事实上,这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了,因为那些真正不幸的,早已长眠在这片陌生又熟悉的土地,甚至连个衣冠冢都堆不起来。
经历了长达十四个月的火与血的洗礼,这些原本稚嫩的士兵已经飞快地成长、成熟起来,他们的眼神中不再有迷茫和迟疑,取而代之的是坚毅与果决。
因牧清寒和卢昭率领的部众骑术出众,又都是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比一般将士更为灵活机警,此番便在一名向导的陪同下打前阵。
一行人已经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冷硬的冰粒在寒风裹挟下一次又一次打着旋儿的击打在身上,而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冰粒磕碰之声,以及马蹄咔哒咔哒踩在硬如磐石的地面上的磕碰声,就只剩下自己如牛一般粗野的呼吸。
冷,冷的仿佛连说出的话,喘出的气都会被瞬间冻成冰坨,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露在外面的眉毛、睫毛,头发,以及因为来不及修剪而越发蓬乱狰狞的胡须上都已经结了冰碴,若非朝夕相处的战友,当真谁也认不出谁。
又走了一段,前去探路的斥候奔回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道:“将军!前方发现敌军踪迹!约莫百人上下!”
牧清寒叫了一声好,确认没被发现之后,转身对部下笑道:“都同我去捉狼,捉了做几件狼皮袄子穿!”
众将士的笑声被寒风吹得七零八落,不过丝毫掩饰不了他们内心的雀跃。
第一百一十九章
炤戎人逐水草而生, 世代居住在草原之上, 以狼为图腾,号称自己是狼的后代, 故而大禄便每每戏称斩杀敌军的行动为捉狼。
卢昭抖了抖缰绳, 略活动下已经僵硬的手指, 也笑着说道:“都把精神提起来,杀了狼咱们便同大军汇合, 也叫他们瞧瞧咱们的威风!”
如今大局已定,剩下的便是四处追捕这些小股溃兵。又因炤戎人性格凶猛,轻易轻视不得,便是这零零散散的几百人跑了, 日后也可能成心头大患,是以众人都不敢怠慢。
话音刚落, 众人便朝着斥候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上都事先绑了布片,虽然此刻也被冻得铁石一般, 可依旧比地面柔软几分, 马儿跑动的声音便被降至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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