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小狡黠地一笑道:“国以农为本,说不好今年进士科便考农事呢,说来我还占便宜,否则就我那被家父斥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本事,考农事我真得抓瞎。”
崔瑛翻身下了马,有些好笑地指了指他的脸,示意他整理一下仪容,笑着问道:“阿雷他们呢?是在温书还是与你一同下地了?”
那少年郎君不好意思地笑笑,边拿了一方精细的帕子擦了擦脸,边说道:“原本六安县学里的同窗们都是在乡间呆过的,于农事一道可比在下强得多,就算不亲持耒耜,也能言之有物的。”
“那到是,他们当初在村里教孩子念书时可是出过不少故事的。”崔瑛点点头,“他们还不至于这两天就到处游览,应该是去控鹤军的社学了?”
“张小先生最喜欢教化事了,刚一安顿下来就带了几位年兄去控鹤军的社学里了,一边教教学童,一边自己巩固些学识。学生是家中独子,挺不耐烦与小娃娃打交道的,又不熟农事,便躲到王神农这里来学习学习了。”
崔瑛牵着马溜溜达达地往自己住处走,那少年郎君也就沉默着跟他走,只是每走上一两步就要瞟崔瑛一眼,一次两次的,崔瑛也觉察出了点什么。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崔瑛觉得有些好笑,这郎君就算是个少年人,但从面相上看就比自己要稍大一些,最起码也该是二十三四的年纪了,可是动作却有些天真烂漫,真像他自己说的,有些家中独子的脾性儿。
“真的?”那人眼睛一亮,说话的声儿都有些变调。
“你是个读书人,自然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崔瑛担心他不知世事,多嘴问一些关于控鹤军内部的事情,到时他不回答伤了这孩子的脸面,难免不美,预先埋了一个话头。
那少年郎君连连点头,紧接着就问道:“那焰火是先生的炼出来的吗?我从白云观请了一枚天女散花,可真是赏心娱神,令人心驰神往。”
“那是白云观的道长们研究出来的。”崔瑛在“研究”二字上放了个重音,他实在不想把自己那已经传得神乎其神的名声上再添点什么奇异的传闻了,为了洗脱神异的名声,他时刻不忘向别人普及科学观念。
“高升能烧是因为用了火药,白云观的火药就是比前唐军中要厉害一些,不足为怪。”少年人先表明他自己不是完全不懂的山野愚夫,然后才问,“学生懂得高升升高的原因,却不明白焰火有五彩是为什么?”他兴致勃勃地问完,却又感觉不妥,但又按捺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于是纠结了半天才郑重道,“学生是吴县范家子,学生以家族声誉起誓,不会泄露道门机密,更拿道长们的心血向外贩售获利。”
六安三个大家族,范家因为要找崔瑛麻烦被收拾了一顿,已经趋于没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家因为赵匡胤的乞骸骨也归于沉寂,低调发展,不再争强好胜;如今的六安若不是叶知秋扶持了一帮小地主小商人与冯家分庭抗礼,怕是县令说话都没冯家管用。这个少年郎说他范家人有些出乎崔瑛的意料,他一开始以为这少年郎应当是冯家的呢。
但听他自报家门是吴县范家,崔瑛便觉得有些意思了。这个时候王朝初定,主要岗位上的人大多还是打天下的和打天下的亲朋故旧,科举才刚刚成为入仕的主要门路,却远还没到需要玩“冒籍”的时候,好好的一个吴县范家人为何要成为六安的考生呢?
范郎君一下就明白了崔瑛的眼神,只得小小声的介绍了一下。现在科举的重要性远没有后世那么重要,地方官员上心,其他人却没那么上心。
范家被崔瑛收拾了一顿有些伤筋动骨了,需要再找个靠山,六安本来的县令应该是崔瑛,崔瑛又不在县里,成寅乐得多一个人过发解试,为六安挣名声,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吴县那边则更在乎大户的看法,于是这事儿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成了。
崔瑛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么一个漏洞,打算这科考完后和柴永岱合计一下,别等到以后闹出事儿来了再弥补。
崔瑛没有藏私的习惯,他希望参与到这种原理性研究中的人越多越好,尤其是像眼前范郎君这样有钱有闲有脑子的,简直是天生为研究而生的。
不过他只简单告诉了他金属元素会存在的焰色反应以及常用的元素分析方法,和告诉陈抟的没什么两样。至于更深的内容,那是白云观的道长们的研究成果,理应由他们来扩散,崔瑛没讲,只告诉他这些东西只有白云观的道长知道。
解决了一个问题,这位范郎君更开心了,甚至沾满泥浆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他略一停顿便又问道:“曾听闻先生可召来飞虹,又可使光色如臂使指,为什么呢?”
崔瑛听他感兴趣,又给他科普了一下光的色散原理。
“先生回来了!”两人说说走走,崔瑛与他解释了七八个问题,才到了自家的住处,比他们早回来一步的张雷听到崔瑛的说话声便迎出来问候道。
崔瑛朝张雷点头示意,还没等他接着说什么,范郎君又叫起了先生,问起他没理解的地方。
“先生?”张雷有点疑惑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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