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通过一次电话后,纪卿然说开学前很忙,应该是没时间打电话了,就开学再见好了。程之知道外科那种反人类的工作时间,没有多问,结果没过几天,纪卿然又打电话来了。
“喂?干嘛打通了不说话?拨错了?喂?”
“……”
“纪卿然,说话呀!”
纪卿然靠在医院的确楼道里,双腿发软,身上的t恤和手术服被冷汗黏住,他抹了一把脸,抓着凌乱的头发,哽咽着叫了一声“程之”。
“我的妈,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嗯?”程之的心几乎是本能地跟着揪了起来,在他的认知里,纪卿然哭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对!那样慌乱的纪卿然,他见过一次,大二时奶奶进医院的那次!
“快说!”
“我……我自己好像顾不过来了……”纪卿然只能说出这一句,用力抽泣了一下。
“是不是奶奶怎么了!”程之突然醒悟,精准命中红心。而那边的人听到奶奶时,呜咽的声音明显高了一些。
“人还在……下了一次病危,刚刚去抢救……”纪卿然用力捶着自己的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年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
“……”
“纪卿然!你不跟我说,还有别人可说吗!”程之恼火,特别想顺着电线爬过去,骑在他身上逼着他告诉自己。
“奶奶肺癌。”
这消息犹如五雷轰顶,程之身体晃了一下,仿佛有道电击在头上,他一下就比纪卿然还慌,语无伦次:“什么时候——”
“你刚走那几天查出来的,晚期,没办法……”
晚期。肺癌晚期。
程之太清楚这几个字的分量了,他急得走来走去:“怎么会这样呢,早期症状没有发现吗?我姐没带奶奶去做体检吗?我去问她——”
“程之!”似乎两边的情绪是此消彼长的,程之着急,纪卿然反而稍微冷静下来,提高声音:“这事不能怪姐姐!奶奶自己忍了很久了,年前一感冒,并发症都跟着出来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
“难说,昨天下了一次病危。”纪卿然顿了顿,鼻音很重:“左下叶支气管内有息肉状肿块,现在支气管黏液溢……她一直在咳血,不告诉我。”
“我这就去。”程之说罢挂掉电话,窜到电脑前去退票,转身开始收拾箱子。
而这边夏婉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又看他突然收箱子,急了:“不是还有一星期才走吗,你现在收拾箱子做什么!”
“我明天就要走,学校那边有急事。我先把吉普开走,你们先用着宝马,等我那边事情结束我再送回来。”
“什么事这么急?你买票了吗?我刚听你打电话,是不是你那个同学的事情?”
“嗯,他奶奶,就是我姐一直照顾那个,肺癌晚期。他没什么亲戚,父母也……没了,我得过去陪他。”
夏婉听他连珠炮一般的回答,有点摸不着头脑:“慢着,你有这个义务吗?”
“……”程之不说话,埋头收拾东西。夏婉看他一意孤行的样子,心头火起,想起他刚才的话,突然跟着想起两年前,偶然那次看到程之手机的消息。
“纪卿然……你手机里的纪领导是他吗?”
“是,是他。”程之心里着急,压着火气,十分不耐烦。
那天的信息在今天看来十分暧昧,夏婉把内容记得清清楚楚,又回想了一遍‘陪我买菜?早去可以早回。’更相信程之和纪卿然之间有什么,拉住他问:“你跟他怎么回事,今天不说清楚你不要开…… ”
“妈——!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人命关天的节骨眼上跟我吵架!”程之终于失去耐心,他瞪着良久无语的夏婉,想说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下好不容易恢复的默契瞬间被打破了,程之从来没觉得这么糟,不知道怎么道歉,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错,只能拎着箱子走人。
到速阳后,他把行李往纪卿然的小公寓一放,就开始了漫长难熬的陪床生活。期间夏婉给他打了几通电话,有的没接到,有的他不想接,再后来程昭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车你先开着,那边事情解决之后马上回家,你妈要找你谈一谈。”
他没有告诉纪卿然,自己这边尚未明朗,只要他死守住口风,妈妈也不能拿他怎样。但奶奶那边不一样,奶奶现在每过一天,就少一天。
至少,先陪他渡过这个难关再说。
38.有没有 那一天
奶奶最终没能熬到春天。
这天早上她奇迹般地醒过来,特意要求早饭想吃馄饨,纪卿然高兴疯了,穿着白大褂去食堂买馄饨。
程之看着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再看看奶奶的状态,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趁纪卿然还没回来的空,找主治医师来看了看。
赵主任把程之拉出病房,低声告诉他:“老太太恐怕过不去今晚了,她现在看上去轻松,其实是很疼的,精神也是一时的。”
“……”程之鼻子马上就酸了,他默默点头,送走赵主任,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想着待会要怎么告诉纪卿然这个消息。
连续的陪床,家里的压迫都让程之心力交瘁,这一星期他迅速瘦了一圈,眼睛下也有淡淡的黑色。纪卿然提着三份早饭回来时,看到程之靠在走廊的副手上沉思,腕骨瘦得突出一块,他有些心疼。
“今天你回校住一晚,帮我把论文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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