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宋功勤不使劲扯不出自己的手,即便能做到,他也舍不得,见楚风雅抱得开心,他的嘴角不自觉暖暖扬起,顾不上手臂被压得发麻,只稍稍调整坐姿以便楚风雅能睡得舒服。
如此这般,补眠的人补眠,真正的伤患在自己动荡心绪中徘徊。原本西下夕阳的余晖渐渐消退在轩窗之外,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楚风雅朦朦胧胧从睡梦中醒转。
他懒懒花了好半晌清醒,随即才注意到自己正抱着宋功勤的手臂。他哪里不知道是自己抱得人家紧,可是他那面皮说薄太薄,让他不好意思承认,而说厚也挺厚,让他能面不改色地颠倒黑白。“你睡相不好,把手臂都伸到我这儿了。”
宋功勤好脾气地笑着认错道:“我睡相不好,委屈你啦。”
宋功勤那么逆来顺受,倒使得楚风雅颇为不好意思。“你饿不饿?李大夫说你不需要忌口。我给你找些吃的。”后者转移话题。
一天一夜的昏迷让宋功勤并无太多饥饿感,但楚风雅睡了许久,尚未用过晚餐,想必正饿,宋功勤点了点头道:“能有吃的就最好,我们可以一起吃些。”
楚风雅抬眼望向宋功勤,他心思细腻,自能看出并无胃口的宋功勤是体恤自己,此刻,眼含笑意地轻声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吃。”说罢,他起身往门外走去。
行事干脆利落的人这一去,回来得很快。只是,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的不是食物,而是一碗药。还没走近,一股苦涩的味道便在房间弥漫开。当然,宋功勤自己开的药方,只能自己接过服下。所幸,从小未被娇惯过的大将军家少爷吃得惯苦,此刻连为苦药皱一下眉都毫无必要。倒是,他才喝完最后一口药,楚风雅翻手变出一颗杏蜜饯来。“这是奖励你乖乖吃药的。”
宋功勤好笑地望向分明把他当小孩哄的人,他猜想这个人大概每次都必须有人哄着才肯服药。“你还有第二颗蜜饯吗?”他问。
楚风雅没想到宋功勤那么贪嘴,他愣愣眨了下眼睛,回答道:“没啦。原来你那么喜欢蜜饯,同小孩似的。我明天再补给你罢。”
宋功勤也不辩解,只笑笑接过蜜饯,然后一分为二,把一半递给楚风雅。“你说好陪我一起吃的。”
完全没料想到宋功勤此举的楚风雅呆呆接过蜜饯,等终于回过神的时候,眼角是止不住的灿烂笑意溢出。他不知道自己内心莫名升起的羞涩情绪是怎么回事,可实在不知说甚么好,便只一声不吭地低头把那半块杏蜜饯放入口中。
今日之前,宋功勤从不觉得药物苦,也不曾觉得蜜饯甜,在今日,药物依旧不苦,他看着楚风雅泛红的耳根,却发现,蜜饯让人甜到心里。
等药服完,蜜饯也吃完,有人过来敲门。宋功勤正好奇门外是谁,楚风雅已了然吩咐:“进来吧。”
很快,一群看起来像是酒楼伙计的人端着一叠叠的菜肴走进房间,他们向宋楚二人施礼后,有序把菜放至桌上,接着迅速退出房间。
大将军家的少爷不是没见过大排场,着一家酒楼把酒菜佳肴送至府上也不算稀奇,只是,此刻他们仅两人用餐,还在药庐的客房将就,原本可以比之简单许多。待那些伙计全部离开,宋功勤望向满满一桌子的菜肴,不由笑着向楚风雅道:“这可真奢侈,你花了多少银子?”
楚风雅云淡风轻道,“钱财不过身外物,当真缺了急需,也可去卖艺或行乞。”他这话说得一本正经,没半分顽笑意思。
宋功勤简直哭笑不得,摇着头打量眼前少年道,“你还真是能屈能伸。”说着,不觉好奇起来,问道:“你若卖艺,能卖何艺?”
楚风雅神气睥睨着答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若给我只小猴子,我还能表演杂耍。”
宋功勤被逗得笑出声来,一时之间真心想找只小猴子来送给楚风雅。楚风雅未再继续这一话题,他首先来到满是佳肴的桌边坐下,招唤宋功勤一同落座。“你说陪我一起吃,你可得多吃一些。”
宋功勤着实没有胃口,但心知这桌菜主要为他准备,便是勉强而行也打算多进食些。在桌边坐下后,他注意到,这桌子本以为因过于丰盛而反激不起胃口的菜原来大多都是清淡精致的小菜,主食更配的是海鲜粥,饶是宋功勤食欲不振,也还是看得可口。
他这才察觉到楚风雅的心细如发、润物无声,只觉胸口柔软温暖,却一时不知说甚么好。
“风雅……”
言未尽,意无穷。
想是宋功勤眼神过于灼热,楚风雅被瞧得不自在起来,又不想弱了气势丢了面子,索性睁圆了眼睛回瞪宋功勤,道:“看我做甚么?赶紧吃饭。”
宋功勤低笑点头,附和道,“是啊,我们赶紧趁热吃罢。”他举箸先夹起一片肴肉,放入楚风雅面前的碟子。
其实,如此布菜并不妥当,他们俱非客非主,席上又只两人,这一举动平白添了一份暧昧。宋功勤自知心意,始终努力克制,要求自己行为皆能止于礼。而眼下失态,不觉暗自惴惴。一旁楚风雅倒是并未留意,神情自若地就着小碟将肴肉食下。
眼见楚风雅进食,宋功勤自然察觉一件事。平时他已觉得楚风雅举止有度,矩步方行,眼下瞧他用餐,更是有浑然天成的讲究与优雅。一个人的姿态礼仪自是家庭养成,想必楚风雅出生书香门第,甚至可能贵胄名门。而如此家庭,怎么会放任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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