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果实是愈成熟愈红热的,”蒋京倓这才笑了,他翻转手腕摸了摸自己手杖顶端的宝石,陆邱桥注意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急切一般,“那不是迟暮,那是亟待采撷的标志。”
诸人聚集的房间里爆发出一阵笑声,而角落里的陆邱桥却自额角流下成串的冷汗,他没办法不把那个蒋京倓口中的“作品”与温风至联系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距离温风至当年远走的真相非常接近了,那是一个残酷而可怖的事实,难怪温风至走的时候无法解释,回来又没有办法坦白。
是他太傻了,是他在不知道许多事实的情况下向温风至身上投掷了太多残忍的猜忌,他回想自己曾经说的那些话,关于但凡回来就不得好死还有那些鄙夷锋利的句子,他曾经以为温风至是一个热衷于玩弄自己看自己笑话的薄情人,他还因为心底无尽的悲愤而将那个以温风至为原型的女孩命名为一个完全相反的冰冷名字。他那个时候讥诮地想那个人哪里是“温风”,他根本就是冰层下面冻硬的铁水。
是我错了啊。他此时将一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埋进冰凉的积雪里,他早就该告诉温风至自己知道的一切,清晨回来的时候他就该紧紧把那个人抱在怀里,但他错上加错,竟然就怀抱着温风至当年或许已经被蒋京倓做过什么这样的猜疑而漠视他甚至再度伤害他,他此时此刻回想自己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锋利的匕首戳刺在自己的心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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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23 惊厥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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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奔驰穿过宽阔平直的高架桥向市外驶去,温风至的眼睛望着车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空,透过玻璃他能看到蒋京倓平视着前方的侧脸,他像是从前那样沉默而威严,虽然蒋京倓一直以来似乎在试图拉进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温风至从来没有把他当做父亲抑或亲人,他本来就生性冷淡,再加上蒋京倓对温书言说实话也并没有多么好。
他总是觉得蒋京倓遥远、陌生,并从心底惧怕他,虽然如今他比当初成熟也强壮,但这种惧怕并没有被稀释多少。
车子很快在一栋看上去非常庞大的院子前停了下来,因为天黑所以看上去阴峻峻的,白色的雕花铁门前站着一个非常苍白的少年,他在大雪中打了一把黑伞,似乎是在等着他们。
车子停下之后那少年走过来给蒋京倓开门,透过打开的车门他看到坐在阴影中的温风至,那少年的表情一时间没有控制好,脸上露出了非常惊愕的表情,温风至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跟随蒋京倓下车往院子尽头的别墅中走去,然而每靠近一步都觉得心底的不详在扩大。
那一天在银泰外面见到的黑发少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一言不发打伞的少年,温风至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不知为何觉得那精致的五官有些熟悉。而蒋京倓明明对自己说今晚在别墅有晚宴,然而位于这样偏远位置的别墅门前却没有看到除了刚刚他们乘坐前来的车子之外的任何一辆交通工具,大雪中的一切都太静了,院子太静了那建筑也太静了,温风至跟随蒋京倓一步步向前走,他几乎能够听到自己无比粗重的喘息。
在这个瞬间他突然很想给陆邱桥打一个电话,他想起陆邱桥下午离开之前的那个眼神,那双眼睛似乎有许多想说却无法说出口的话,温风至后悔那个时候太过愤怒以至于忽略了他眼神中呼之欲出的情绪,他应该问清楚而不是暴躁地将他赶走,当年他已经犯了类似的错误,如今却眼看着就要重蹈覆辙。
他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蒋京倓走到门厅前回头看他,温风至还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站在雪地里,蒋京倓的眼神危险的暗了暗,他示意身边的少年过去给温风至打伞,那少年眼睛里的神色并不情愿,但却又不敢忤逆蒋京倓,于是还是走下台阶给温风至将伞撑在头顶。
温风至觉察到身边有人,便抬头向少年的脸上看去,这么近的距离他终于想起这个少年的面庞为什么会让自己看上去如此眼熟,那是因为他看着那个孩子的时候就好像在照一个从七年前穿越而来的镜子,光滑的镜面里倒映着如此清晰而生动的年轻的自己。
温风至骇然一惊向后退了半步,那少年沉默地望着他然后将手又向前伸了几寸好重新帮他遮挡落雪,温风至感觉自己冰凉的双脚似乎在土地上生了根,他一步都迈不动并且没有勇气说出任何一个字,他转头向蒋京倓的方向望去,他站在昏暗的门厅前,身后微弱的灯光勾勒他高大的影子,温风至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别墅的走廊边站着两个非常魁梧的保镖,看上去与当年装扮成护工寸步不离守着自己的那些人有着完全相同的装束和气场。
温书言所说的都是真的。时隔七年他才第二次相信了那句话,但此时此刻他却并没有当年远走高飞的机会了,这些年的自由是他放弃前程放弃故土放弃陆邱桥几乎放弃了一切才换来的,然而只是一时的大意疏忽,让他轻信了蒋京倓的话,又愚蠢地走回了这个为他铺设了许多年的陷阱里。
他已经没有再回头的路了,蒋京倓不会放任他在自己的眼前逃脱,他最后能做的事情只是看起来怕冷一般讲手伸进了外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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