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齐声应是。慕容复却低了头若有所思,似是为这消息震动不小,却无人留意到他低垂的眼中,此时隐约划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第二回 三千云动上京夜 3
辽上京,耶律乙辛府。
这乙辛是文班吏出身,外和内狡,平日里恂恂儒雅,倒似个饱学的文士,府中也颇藏文物书籍。这晚他独坐在书房之内,一时口渴,望案头茶具一探,却已凉了,便唤道:“来人,添茶!”
连唤数声,侍从竟无一人进来。乙辛大惑,起身推门想要再唤,不料门扇一开,门外两名侍从竟应手而倒,双双躺在了地上。乙辛吃了一惊,连唤来人,只是无人答应。他强作镇定起身到院中转了一圈;这一看惊骇更甚,只见院门口、围墙下、花径旁,自己的侍从、使女、护卫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个个双目紧闭人事不知。偌大一座府邸,竟似乎只剩了他一人一般。
这时明月在天,院中花香浮动,一片静谧安详之中,乙辛却是一层层冷汗自背上透了出来,提声又叫了两句,四下里仍是安静如初,只闻虫声唧唧,在风中轻轻飘荡。
乙辛勉强定神,心道:“我府中禁卫何等森严,凭你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时间无声无息地将这许多人全部制住,除非……除非是……”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东西,脱口道:“悲酥清风!”
忽听一人悠然接口道:“不错,正是悲酥清风!”
乙辛急回身看去,却见书房案头不知何时竟坐着了一个白衣青年,单手支颐,向着自己淡淡而笑。
耶律乙辛也真不愧是当朝第一奸臣,此时心中虽惊,脸色不变,沉着嗓子道:“你是何人?”
那青年不答他话,只是微笑道:“大人位列三公,见识果然也高人一等,居然晓得千里之外西夏武士的mí_yào,有趣,真是有趣!”说着话揭开茶碗来扫了一眼,点头道:“北苑先春,是宋室贡茶啊,大人,好风雅!”
乙辛自无心去理他的言不及义,只是心下飞快盘算,一面冷冷地道:“大辽与西夏世代交兵,我执掌军务,留心西夏事物有何不妥?”
那青年击掌道:“无有不妥。大人忧心国政,好生叫人钦佩。想来这些东西,都是大人留心西夏的好见证,大人可有兴致一观?”自怀中取出一叠信札,轻轻放在案上。
乙辛吸了口气,疾步上前一把拿起来看,那青年也不阻止,由得他都拿了过去。乙辛一张尚未看完,便已撑不住脸色大变,拿着信函的双手不自禁地发抖,颤声道:“这……这……”
那青年在一旁负手望天,淡淡地道:“兵甲、镔铁,以在下所知都是辽律严禁贩运出国的东西,大人却能和西夏做得好生意,果然是为了留意敌国无所不为,令人可钦。若是当今辽主知晓,理当大加嘉奖才是!”
耶律乙辛心中只道:“他究竟是谁?这些秘函怎会落到他手里?”却不轻易泄气,随手一摔,将信函都丢在案上,冷笑道:“不知何人伪造的假信,拿来与我看作甚?呵呵,皇上自来英明,怎会信这些东西?”
那青年柔声笑道:“不错,在下一介布衣,就是拿这些小纸头去与皇帝看,他也决计不会理会。可是——”话声一转,伸手拈起一封信函来就灯下看着,又道:“若这些‘假信’有一天放到了耶律仁先、萧韩家奴、萧惟信几位的案头上,想来他们自然有办法向皇上分说清楚。那时大人可也不要忘了在下的功劳才是。”
乙辛只听得冷汗淋漓。那青年所提三人都在朝中久居王位,威重权显,向来与己不合;若这些要命的信函落至他们手中,自己焉有命在?他审时度势,已知目下时局尽落人手,自己万万强项不得,当即改颜一礼,浮起了满面的客套笑容道:“公子真说笑了。不知下官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的,但请吩咐,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那青年淡淡地道:“大人言重了!在下没什么地方需要劳动,倒是大人要高抬贵手,别说在下是什么来历不明的汉人,居心叵测,在下也就心满意足了。”
耶律乙辛这才知道他的来意,恍然陪笑道:“原来公子是南院大王的知交好友,下官失礼!下官明日就上书皇上,说南院大王忠心为国,绝无可疑之处,向来都是下官误会了。”
那青年唇边浮起一丝冷笑,道:“如此,有劳。只不过……在下可不是南院大王的什么知—交—好—友!”
耶律乙辛本认定他是为萧峰之事而来,听到这句不禁一愣。那青年看他神色,忽地一笑,拾起信函来凑到烛火上去点燃了,但见火光腾起,片刻间便化为飞灰。
乙辛吃了一惊,料他必是有恃无恐,心下更增戒惧,出言试探道:“如此说来,公子此来倒是为公不为私了?”
那青年拂了拂手上灰尘,悠然道:“正是。在下既是为南院大王着想……”他那“南院大王”四字说得很慢,咬得甚重,停了一停,又道:“……也是为了大人你打算。若是南院大王有甚意外,只怕不止宫中一个小小护卫,连南院本境撒里葛、南唐古、薛特三部四万余众,都要来和大人拼命了。在下纯出公义,对大人岂有冒犯之心?大人可不要误会。”
乙辛登时心中雪亮,应声道:“是是,多承公子好意,下官记下了。”一面暗想:“是了,此人不过有求于权势。听他言下之意,只要这次我肯罢手,他也决不会助了萧峰与我为难。我倒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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