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柏冬冬老老实实点开从头听到尾,又被路教练的宽容坚定给迷得满地打滚,除了回复“好好好”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可做了。脑子一糊涂,把想说的话给忘得干干净净。说好的告诉路教练减轻运动量呢?说好的对路教练坦白挑战成不成功根本无所谓呢?不存在的,全被路教练低沉的嗓音给骗走了。
柏冬冬是个容易被带动情绪的人,所以路教练的三言两语撩得他干劲十足,恨不能晚餐只吃一盘凉拌秋葵以表决心。
这股冲劲还没消散,齐家裕的一个电话又把柏冬冬拉到了两难的抉择中。
柏冬冬刚接上电话,连“喂”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见齐家裕道:“柏冬冬,今晚吃烧烤。”
柏冬冬意志坚定:“不了,咱们不是刚才才达成共识吗,不吃了。”
齐家裕没功夫跟他贫嘴,精神也似蔫了一般,直接道:“妈的,他妈的,程永清把我给甩了。”
柏冬冬吓了一跳,又怕齐家裕伤心,没敢乱问。
齐家裕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道:“今晚哪个摊?”
柏冬冬脑子里还回荡着自己信誓旦旦发出的“我发誓”三个字的回音呢,可是他不能拒绝齐家裕,最起码不能在这个时候拒绝,一边是对暗恋对象的承诺,一边是挚友的请求,柏冬冬深吸一口气,不能辜负友谊。
市里几家夜市他们都去了个遍,唯一没去的就是自家小区门口拐角的夜市摊。柏冬冬想起一个词叫“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也决定赌一把,就赌路教练坚信自己不会出现在自家门口的夜市摊。
于是对齐家裕道:“你没事儿吧?那就我家门口那个吧,你要是喝醉了也好到我家住一晚。”
齐家裕道:“行,晚上十点见。”
柏冬冬不放心,追问道:“你还好吧?我现在过去找你好吗?”
齐家裕道:“你现在别过来,我有事儿。”
柏冬冬:“你有啥事儿啊?”
齐家裕言简意赅:“磨刀。”
柏冬冬吓死了,大喊道:“你别冲动啊有事好说千万别乱来……”
齐家裕道:“别嚎了,我磨剪刀!”
柏冬冬松了口气。
齐家裕又补充道:“到时候好阉,一剪子断根,然后再撒盐。”
柏冬冬夹紧了双腿,说话也发抖了,嘴笨如他,来来回回也就只会说那么一句话。
“家裕你千万别犯傻,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
齐家裕听他讲完,很久没有回话,柏冬冬听见电话那头隐约有抽泣声,齐家裕也许哭了,可他却很配合地装作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齐家裕回他:“你记得先点菜,多点两个鸡翅,让老板少放辣,我屁股现在还跟火烧一样呢,疼。”
柏冬冬乖乖应下了,心里只能祈祷今晚别被路正阳抓到,又絮絮叨叨给齐家裕发了好些话,但他都没回。柏冬冬心里忐忑极了,抖着腿等到了夜晚。
烧烤上桌没多久,齐家裕就到了,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坐下便拿起羊肉串往嘴里送。
柏冬冬想问又不敢问,在齐家裕跟前难得又恢复了欲言又止的拘束样子。
齐家裕倒是大大方方:“饿死我了,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柏冬冬道:“那我让老板再炒个蛋炒饭吧。”
语毕站起身,跟老板下了单以后走到冰箱那儿拿了两瓶啤酒,关门的一刻扭头看了看低头狂吃的齐家裕,又把啤酒放回去,换成一瓶大毫升的可乐。
塑料瓶上铺着白白一层雾,周围的食客里有猜拳的,谈恋爱的,朋友聚会吹牛的,也有刚刚下班一个人填饱胃的,与其他的夜市摊没有什么不同,夜色下的每一张桌子都是一个小小世界,热腾腾的食物里藏着太多故事,肮脏的明亮的都如同顽固的油渍一般,一旦渗进了地面就很难冲洗干净,组成斑驳的,不尽完美的人生。
齐家裕在与鸡翅作斗争,柏冬冬做贼心虚,又担心他心情不好,所以什么也没吃,只是盯着齐家裕看,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生怕哪个字触到雷区。
柏冬冬犹豫了很久,选择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方式问道:“你现在……还饿吗?”
齐家裕抬起头,直接道:“你想问什么问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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