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睁大了眼睛,脑海里如同灌进冰水,忽然想起不久前才问过谢临泽的话:“当年的围猎去了那么多王公子弟,你怎么没去……”
他还清晰地记着对方是怎么答的,“当然是因为父皇怕我去了又惹下乱子,把我留在宫里了。”
先帝去世时谢临泽不过十七岁,早在那个时候,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混乱之间,又想起他当年去给谢临泽送药的最后一面,那个大雨之中绝望而黑暗的眼神。
他怔怔地松开季函,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那就没有办法能救他了吗?”
周垣沉默半晌才道:“我会尽力,只是对于皇上所中之毒,季首辅可知一二?”
“是佛罗散。”
周垣听到这三个字变得错愕起来,佛罗散他曾在医书古籍当中见过,以北地雪峰上的佛罗花为引,加以上千味含有剧毒的药材炼制,但他以为此毒只是传闻而已,并不存于世上。
季函:“要救谢临泽还有一线生机。”
他面对许延看过来的目光接着道,“在青辞身上,他可能会有佛罗散的解药,但是他绝对不会交给我们,他一直妄图以解药控制谢临泽。”
许延:“他现在何处?”
“不要想以武功与他相搏命,就算你能赢得了他,他的身边还有玄蝎卫。”季函道,“青辞一贯行踪莫测,但他时常留居在渡云道观,你或许可以去那里寻找解药。”
许延看向床榻上昏迷的谢临泽,“他还能撑多久?”
周垣:“他不会死,但是会渐渐失去五感,变得和一具尸体没有区别。”
许延从木架上取下刀,大步向外走去,身后传来季函冰冷的声音:“小心行事,不要被青辞发现行踪。”
夜渐深,其余几人退出寝殿,留下外面一众侍卫以及南镇府司看守。
谢临泽躺在一片黑暗中,意识深深陷入无尽的梦魇中,铺天盖地的鲜血以及惨叫声,源源不断地涌来将他淹没,越去挣扎却沉沦更深。
这时有一个声音在他耳畔轻声唤道:“谢临泽……”
“谢临泽……”
他跟随着那呼唤声淌过无穷无尽的黑暗,意识从混沌中挣脱,他睁开被冷汗浸湿的眼睫,感受到身边似乎坐着一个人。
殿中静谧,谢临泽张了张嘴唇,过了数息才发出声音:“许延?”
身边的人似乎轻笑了一下:“阿泽,是我。”
谢临泽骤然从床榻上起身,抬手拔出枕下的匕首,抵在对方的喉前,在即将刺穿下去的前一刻,手腕被人握住,再无法向前挪动分毫。
“阿泽,你是想杀了我吗?”男人似乎在叹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关系已经变得这么不共戴天了?”
“你做的事情,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谢临泽的额上满是冷汗,嘴唇苍白。
“阿泽,放下匕首。”单听声音,男人温和的话里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你知道季延在哪吗?”
谢临泽的手一松,“他在哪?”
第67章 追查
此刻的许延已经快马出城, 找到城外半山腰上的渡云观,绕到这座雕梁画栋的建筑后,他从灌木丛中翻过雪白的围墙, 观内并没有什么守卫, 夜里寂静一片,看来青辞并不在此。
他来到道士们所居的屋舍, 尽量不发出动静地一间间摸索着,大多数都是空荡荡的客房, 少许一些道士都已经沉沉睡去, 他随手揪起来一人, 一手捂着对方的嘴巴,一手把刀锋悬在他的眼前。
酣睡中的道士被惊醒,下意识喊出的惊叫被许延堵住, 恐惧地盯着面前的刀锋,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许延松开手:“青辞的房间在哪?”
“不要杀我!”道士连忙慌道,“国、国师大人的房间在东阁……”
得到消息后,许延一掌劈晕了对方, 从窗户里进了东阁的一间静室。
屋内摆设素净,地上铺着竹席,置一案几, 陈几本旧法帖,一盘没有下完的残棋,角落里一面泛黄的山水屏风。
陈设太过一目了然,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可以让人翻查, 许延皱起眉,压制着焦虑,在四面墙壁摸索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静了一会儿,将视线落在了案几的那盘棋上,那棋子是用普通的陶土所制,纵横交错在一起。
他伸手捻起一枚,盯着棋盘半晌,忽然想起今晨所读的那册卷宗,当年昭德帝驾崩的猎场,在场的众人穆家、季家和贺家等一些名门望族,如果按照他们的所在的位置在棋局中排列,那么在他们散去围场后,贺纪枫以及北娆刺客要如何在玄蝎卫的护卫下,才能杀掉昭德帝呢……
青辞并不在其中,昭德帝的身边究竟还有几人……
许延左思右想不得其果,以先帝的缜密心思来说说,无论如何也不该死在围猎中。
他烦躁地站起身,想着再去道观别的地方察看,刚刚要推开门,突然他一愣,回过头去,如果有人能借着先帝身边的位置,出其不意的话……
他理清错综复杂的棋局,把对‘王’虎视眈眈的‘贺’,借着王身边惠瑾皇后的位置隔山打掉的话……
他抬手挪动棋子,下一刻只听咔嗒一声机关响动,屏风下面赫然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暗道。
眼前的暗道已经不足以引起许延的震惊了,他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脑海里一片怔忪,难道先帝遇刺真的和与他鹣鲽情深惠瑾皇后有关?
贺纪枫又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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