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须臾间,这一切的结束发生,都快得来不及将情绪完全抽走。他身体里依然残留迟钝而平淡的日常,惊心动魄地撕扯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付墨时而就仿佛站在那里,时而又仿佛在假想里已经不知去向何方,他的心事落下来了,本能反而悬在高空,迫切地想要抓住一个支撑。
这份迫切促使得他忽然就心急起来,大步朝楼上跑去。推开门,发现李幸已经离开了,一个年轻人坐在客厅里,正在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看他进门,连忙站起来:“幸哥有点事,让我在这儿看一会,里边病人一直在睡觉。”
“谢谢谢谢。”顾舟澈连忙道谢,要留对方吃饭,但对方说还要回市场卸货,揣着手机就跑了。
顾舟澈放下包,推开卧室的门。吊瓶已经输完了,架子上缠着输液线放置在一旁。付墨闭着眼睛躺着,他轻手轻脚放下包,从另一侧爬到床上去,贴了帖付墨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了。
还有些热的呼吸扑在脸上,付墨的手抬起来,揽住他的腰背,把他拉进怀里。顾舟澈顺着他的动作就势躺下,付墨依然闭着眼睛,但四肢都缠上来,留恋地把他整个人都窝进怀里,脸埋在他的肩后。顾舟澈也伸手抱住他,贴着他的胸口,发心在他下巴上蹭了蹭:“还难受吗?”
他感觉付墨贴着他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抱他抱得更紧了。
顾舟澈安抚般地在他后背轻顺,一手的潮湿。环绕周身的热度如同暖炉,他整个人都好像陷入湿热的雨林,却舍不得挣开。他感觉到自己的汗顺着鬓角沁出来,沉甸甸地打湿疲倦,连带着眼皮也沉重下去。
明明应是极其难受的境地,他却竟然就这样被付墨抱着睡着了。
不知道迷迷糊糊睡着了多久,应该也没有多久,顾舟澈被热醒了。他半边身体都湿透了,下意识想脱离身边热源,手上一推,原本安静的身侧忽然像被惊到一样,力道猛然一收,他被带着强行翻了个身,吓得一下睁开眼睛,还什么都没看清,付墨就亲了上来。
干燥的嘴角相贴,很快随着唇舌深入变得滚烫柔软。此时不像昨天,顾舟澈被激得清醒,付墨的气味铺天盖地笼罩,他瞬间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心脏在胸口剧烈擂动,震得他手脚麻软。付墨的动作有些野蛮,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直亲得顾舟澈快要窒息了,忍不住开始抓他后背。付墨喘着气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的出奇,近在咫尺地盯着他,忽然垂头,贴上了他的额头,低声说:“别走。”
他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沙哑和疲倦,夹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祈求。他像寻求依赖的小孩子一样,只会重复这两个字。明明最先要走的是他,最后被挽留的却是顾舟澈。
顾舟澈觉得自己的整颗心融化一般塌陷下去。他呼吸不稳,抱住付墨的脖子,把对方更加亲密地拉向自己,哄道:“不走。”
他已经明白,这是他需要做的第一步,哪怕这令人啼笑皆非,哪怕他过去未曾保留,今后也需要更加郑重、不厌其烦地对他做出承诺,给他安全感。
这曾是他努力想从付墨身上寻求到的东西,然而爱之一字,让人无度索求,也让人徒然生有。坚强与软弱的交换,是催生一切力量的开端。
他的付墨在他面前褪去了壳,变得强大可靠,是他的责任。
第29章 二十九
顾舟澈揽着付墨的脖子,主动又亲了亲他。亲密举动一旦破了防线,就会变得没有节制,尽管做起来心里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但付墨的表情很认真,他低垂着视线回应他点到即止的亲吻,但看上去很没精神,也没力气,两人亲完之后闭上眼,又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不动了。
顾舟澈抚摸他后背的动作顿了一顿,什么都没说,乖乖躺着任由付墨抱着。只是后来热得实在忍不了了,从枕头下摸到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第二天早晨,付墨依旧是持续低烧,因为顾舟澈要去上课,没人照看不放心,所以去了小医院输液。但他精神看起来稍微好了一些,不像前一天那么黏人了,顾舟澈走的时候说:“你输完就回家等我,我上完课就回来,好不好?”
“好。”付墨看着他匆忙的样子,有些心疼。顾舟澈说:“你要等我一起吃饭啊,不然跟你闹。我很凶的!”
付墨嘴角扬起了一些,说:“路上小心。”
而扬言要堵他的许清彦不但睡过了头,还发现自己记错了课表,醒来后狂奔赶回自己学校去上课,自然也没堵到。
顾舟澈每天搭公交车去市中心上课,上完再匆匆回来。周四全天课,中午时间太短,他就跟付墨商量跟他一起去学校。如果是大课,付墨可以在教室旁听,要是他觉得不感兴趣,就拿着顾舟澈的学生证自己出去转转,等顾舟澈上完课,两人再一起回家。
付墨的变化很微妙也很明显,从前压在他身上的那层灰气在缓慢地剥离,尽管露出来的部位称不上健康完好,但他已经打开了上药的伤口。
周末早晨,两人一起去了那家心理诊所。
诊所藏在一家咖啡馆的后堂。咖啡馆是平房改建的,粗糙简朴的砖瓦装饰悠闲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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